”
出乎冀玄羽意料的是,尤澜竟然为那些大臣们开脱起来。
“他们啊,就是一群被圈养的猪,除了吃喝拉撒,什么都不会。”
“你指望他们能想出什么好办法?那不是痴人说梦嘛!”
冀玄羽一愣。
她没想到,尤澜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。
这……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尤澜吗?
“不过嘛,”尤澜话锋一转,语气中带着一丝得意,
“这事儿,对别人来说,可能是难如登天,但对我来说,不过是小菜一碟。”
冀玄羽心中冷笑。
好大的口气!
她倒要看看,这个狗男人能说出什么花来!
“哦?”冀玄羽故作好奇地问道,“愿闻其详。”
尤澜等的就是这句话!
他清了清嗓子,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。
“其实,这事儿的关键,不在于有没有粮食,而在于……”
他故意拖长了声音,吊足了冀玄羽的胃口。
“在于什么?”冀玄羽忍不住追问道。
“在于如何让有限的粮食,发挥出最大的作用!”尤澜终于说出了答案,
“说白了,就是如何让更多的灾民,吃上饭!”
冀玄羽皱起了眉头。
这话说得轻巧,可做起来,谈何容易?
“你有办法?”她问道。
“当然!”尤澜自信满满地说道,
“这有何难?只要如此这般……再那般如此……”
他凑到冀玄羽耳边,低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。
冀玄羽越听越心惊。
她万万没有想到,尤澜竟然会想出如此……如此……
如此“歹毒”的办法!
“你……你……”冀玄羽气得浑身发抖,
“你这简直是……是……”
她想骂尤澜,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。
毕竟,她现在还是“臧沁雯”。
“是什么?”尤澜看着她,一脸无辜地问道。
“是……是……”冀玄羽咬着牙,
“是……是……”
她强忍着怒火,硬生生地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。
不行!
不能暴露!
她深吸一口气,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。
“是……是‘妙’啊!”冀玄羽咬牙切齿地说道,
“真是……太‘妙’了!”
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。
“哈哈,娘子果然聪慧过人!”尤澜得意地大笑起来,
“一眼就看出了为夫这个计策的精妙之处!”
他伸手,想要去捏冀玄羽的脸。
“啪!”
一声脆响。
冀玄羽毫不客气地打开了他的手。
“滚开!”她冷冷地说道,眼神中充满了厌恶。
尤澜愣住了。
他没想到,臧沁雯竟然会如此抗拒自己。
难道……她还在生气?
“娘子……”尤澜还想说什么。
“闭嘴!”冀玄羽厉声喝道,
“朕……我不想听你说话!”
她再也无法忍受这个狗男人在自己面前大放厥词。
她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。
好好想想,接下来该怎么办。“看看看,娘子,我刚才在说啥?”
尤澜嬉笑着,手指几乎要点到冀玄羽的鼻尖,
“肉食者鄙啊……”
他故意拉长了音调,带着三分戏谑,七分得意。
“咱们也算老相识了,娘子还是跳不出这框框。你说说,这让为夫……情何以堪?”
说着,尤澜故作羞愧地以手掩面,像是没脸见冀玄羽似的。
冀玄羽只觉得一股无名火直冲头顶。
平日里那些大臣,见着她哪个不是战战兢兢?
可偏偏眼前这人……
她强压下几乎要爆发的怒火,正欲开口。
尤澜却抢先一步,语气陡然一转:
“没错,米糠的确是喂猪的,不是给人吃的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灼灼,紧盯着冀玄羽那双似乎能喷出火来的眼睛。
“但是,娘子啊,你还没意识到问题的关键所在。”
“你要是真意识到了,就不会这么生气了。”
冀玄羽紧锁的眉头微微一挑,嘴角勾起一抹冷笑:
“哦?那你说说,关键是什么?”
尤澜身子前倾,几乎贴在了冀玄羽身上,语气低沉,一字一顿,像是要把每一个字都刻进冀玄羽的脑海里:
“重点在于——受难者,特别是那些快要饿死的灾民,还!算!是!人!吗?”
这话说得,当真是石破天惊。
冀玄羽如遭五雷轰顶,整个人都傻在了那里。
她嘴巴张着,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,发不出半点声音。
尤澜的话,仿佛带着某种魔力,在她脑海中不断回荡:
灾民还算人吗?
算人吗?
人吗?
她想要反驳。
她想大声告诉尤澜,受灾群众也是活生生的人啊!
那是她的子民,是大衍的百姓!
可是……
话到嘴边,却又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,话到嘴边却难以启齿。
她只能呆呆地望着尤澜,眼神复杂到了极点。
震惊、不解、愤怒、茫然……
种种情绪,在她眼中交织翻滚,像是一锅煮沸的粥。
尤澜见冀玄羽这副模样,就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。
他微微一笑,不再咄咄逼人,而是话锋一转:
“娘子,看来你是被我问住了。”
他端起茶杯,轻轻抿了一口,润了润嗓子:
“其实,这事儿也不能全怪你。”
“毕竟,你从小锦衣玉食,哪里知道民间疾苦?”
尤澜放下茶杯,叹了口气,
“这么跟你说吧,我以前……嗯,走南闯北的时候,见过太多太多惨事了。”
他顿了顿,似乎是在回忆,眼神也变得有些飘忽,
“我见过有人饿得啃树皮,把树都给啃死了。”
“我也见过有人为了争一口吃的,兄弟反目,父子成仇。”
他猛地一拍桌子,声音陡然拔高:
“我还见过,有人把死人的肉……”
尤澜没有继续说下去,只是摇了摇头,脸上露出一丝不忍。
“所以啊,娘子,你要明白,在那种情况下,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。”
他语气低沉,却字字敲打在冀玄羽的心上,
“他们只是……只是想活下去的野兽!”
“别说是米糠了,就算是观音土,他们也照样往嘴里塞!”
冀玄羽忍不住问道:
“观音土?那……究竟是什么东西?”
尤澜像是看外星人一样看着冀玄羽,
“你竟然连观音土都不知道?”
他摇了摇头,
“算了,跟你说了你也不懂。”
“你只需要知道,那玩意儿吃下去,能把人活活胀死就行了。”
尤澜不再纠结于观音土,而是继续说道:
“所以,娘子,你要明白,对灾民来说,最重要的不是吃什么,而是能不能活下去。”
他眼神坚定,语气铿锵有力:
“苟且偷生也好,他们什么都能吃,什么都敢吃!”
“现在你还觉得,我是在虐待他们吗?”
冀玄羽沉默了。
她不得不承认,尤澜说的有道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