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么?!”
我心脏狂跳两下,跟屠胜楠出了泥瓦房。
最先去的是孔强那间屋子。
这老小子昨晚跟我们拍胸脯保证,一晚上绝对是风平浪静,相安无事。
可是现在,他眼神惊恐,趴在地上,脖颈处有一道血肉模糊的抓痕,早就没了生气。
我绕过尸体,去他屋里检查了一遍,又在孔强衣服兜里摸了摸。
什么都没有。
他怎么会死呢?
他没有相牌,又是个假江湖。
既然能拍胸脯保证,只能说明他得到的线索在暗示他,昨晚不会有任何危险。
那现在……他怎么死了?
我又带着屠胜楠来到段悟的屋子前。
“晨阳,咱们别进去……”
屠胜楠在我身后紧紧抓着我的手腕,有些发抖。
她在害怕?
我不明所以的看了她一眼,轻微晃动,甩开她手腕。
屠胜楠后退两步,没凑过来。
这有些出乎我预料。
她似乎不是个这样的人才对。
可我没多想,只是自顾自,打开段悟房门。
瞳孔震颤,我倒吸一口凉气。
要不是有无皮寨的前车之鉴,我这会绝对会吓尿了裤子。
眼前段悟的尸体和其他尸体全不一样。
他被人扒了皮!
段悟光着身子,全身血肉模糊,肌肉组织暴露在外,透着血腥气,趴在地上,甚至都没法判断出他就是段悟。
怎么回事,他怎么死的这么惨?
都是之前那恶鬼干的?
不应该啊。
那恶鬼杀人从来不是这种手法,怎么这次,甚至去扒了段悟的皮?
我四下环视一圈。
床头有一片蜡油,枕头处有几件段悟生前穿的衣服裤子。
蜡烛早就用光了。
我眉头皱的更紧,咬了咬牙,跨步进入房间,四下搜索。
这种情况,我内心怕的要死,可我有不得不上的理由。
孔强段悟的相牌不翼而飞。
线索也没有。
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
我带着屠胜楠去小水流处洗脸,水流下游有一片血迹,不知道是谁的。
昨晚有人来过这里!
重新回到林中空地上,两天前还有五个人,如今只剩下了我和屠胜楠。
段悟的死法太过离奇,屠胜楠有些受了惊。
这会缓过来,屠胜楠望着手中沙果,没了食欲。
今天是第三天。
根据宋度的线索来看,想要抢回相牌,今天是最后的机会。
倘若今晚完不成,我和屠胜楠也会死在这。
“晨阳,咱们怎么办?”
屠胜楠没了主意,现在我是唯一的主心骨。
“孔强的线索应该不只是相牌有危险,还有恶鬼活动的时间,所以他昨晚才信誓旦旦,跟咱们保证,不会出事。”
这是我的初步判断。
昨晚窗外确实有动静,却不是恶鬼发出的。
换句话说,孔强段悟的死,另有蹊跷。
可不论如何,抢夺相牌迫在眉睫,这是最后的机会。
哪怕血契九死一生,我也得硬着头皮上。
“今晚来我这,你守在泥瓦房里,我出去拜月血契,倘若这相牌真是道器,咱们就还能活。”
屠胜楠点了点头,像是担心,又问道:“可是,你如何才能自保?出了泥瓦房,那恶鬼索命,你能活吗?”
“能。”我顿了顿,继续说道,“蜡烛被瞎眼张动过手脚,点亮以后,恶鬼不侵,这就是瞎眼张的指引,让咱们拿上蜡烛离开泥瓦房,完成血契!”
屠胜楠眼神中闪过一丝震惊,却没说什么。
我看了她一眼,也是一阵沉默。
白天风平浪静,山林里静的可怕,落针可闻。
我没多想,径直回屋。
经过宋度的那间泥瓦房前,我扫了一眼,地上空空如也,没有尸体。
宋度也不见了。
这是情理之中的事,我没多惊讶。
重新躺在床上,我心脏砰砰直跳,不论如何都静不下来。
两天死了四个人,我远没有外表那般坚强,心中早已是一片翻江倒海。
可屠胜楠终归是女人,我不能漏了怯。
我乱,她必乱。
这样的结果只有送命。
我重新想到了我姐。
来山林已经好几天了,也不知道她现在如何。
幸好,这么多年来,我姐一直是我心中软肋。
一想起她,我总会平静不少。
困意上涌,我睡熟了过去,再一睁眼,外面天色黑透,屠胜楠正坐在角落处等着我醒。
“你什么时候来的?”
我有些吃惊,从没想到在这鬼地方,我打起十二分精神,也能睡的这么熟。
“来了有一阵了,见你一直没起,我想着等一会。”
我点了点头,把半根蜡烛点亮,用蜡油固定在屋子里,对屠胜楠交代道:“我出门以后,外面发生什么事都别开门,就算看到我你也别开门,知道吗?”
“那你怎么办?”
我把一根蜡烛拿起,回应道:“血契完成后,我会见机行事,尽可能去抢夺相牌,然后再随便找一间泥瓦房躲起来。”
“我……”屠胜楠眼神黯然,话说到嘴边,迟疑几秒,这才说道,“我害怕……”
看她这副模样,我叹了口气,把兜里最后两个沙果拿出来,给了她一个。
她看我一眼,接过吃了一口,恐惧退了几分。
“只要能熬过今晚,咱俩就能活下去,姐,你这两天对我不错,我不会坑你。”
屠胜楠强撑着自己笑了笑。
纵然是有些憔悴,仍算得上温柔似水。
屠胜楠曾为人妻,如今又是少妇的岁数,那股子熟透了的气质就和手中沙果一样,让人忍不住想尝上一口。
我又叹了口气,转过身,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道:“那人叫赵建,三十一岁,我记着了。”
“你说什么?”
我摇了摇头,带着蜡烛和相牌开门离去,只身犯险,退入黑夜。
像是挑好日子,今晚正巧圆月。
月光富足,斜映而下,山林中可见度跟着拔高几分。
我明显听到两侧有阴风骤起,角落中像是有无数双鬼眼注视此地。
猛压住心神,我点亮蜡烛放在身侧,将相牌放置身前,跪下拜了三拜,又冲月亮拜了三拜。
作罢,我将右手食指伸出,狠咬了一口。
指肚破烂,鲜血流出。
角落处阴风更猛,似有鬼爪直奔而来。
可在摇摇欲坠的烛光下,我安然无恙。
说到底,这就是瞎眼张想看到的局面。
将指尖血滴在相牌上,我仔细盯着相牌变化。
果不其然,鲜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相牌吸收,它变了颜色,只是一瞬,就从普通木牌变得血红。
尤其是阴斑鬼三个大字,于黑夜中隐隐透着红光。
同一时间,山林里哀嚎凄厉声猛地响起,音高至极,誓要刺透我耳膜。
那家伙……来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