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,什么?太后为何传召她入宫?”
叶云柔听到公公的话后,几乎脱口而出。
“放肆!”
公公的眼神骤然凌厉,手中拂尘重重一甩,朝着叶云柔呵斥:“太后传召,岂容质疑!”
叶云柔被这声呵斥吓到,骤然后退一步,这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,脸色微微发白,不敢再言语。
苏景弘一眼认出来来宣旨的公公是寿康宫总管高德海,太后身边的得力心腹。
他连忙走上前,赔笑道:“高公公见谅,阿柔无意冒犯。”
说话间,他伸出手对这高德海赔礼作揖,小心翼翼的试探道:“敢问高公公,我家夫人她今日刚刚回京,不知太后为何召见?”
高德海看向苏景弘时,面色微缓,声音却依旧冰冷:“苏大人,谨言慎行啊,太后的心思,岂是臣子妄加揣测的?”
闻言,苏景弘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,再次对着高德海作揖:“下官失言,还望公公海涵。”
高德海站在厅中,目光再一次朝着洛昭意看去,露出些许笑意,客气的开口:“夫人,轿辇已经在府外候着了,莫要让太后娘娘等急了。”
“是,妾身谨遵懿旨。”
洛昭意缓步上前,对着高德海福了一礼。
话落,洛昭意又转头对着青雾示意了一眼,又朝着那一摞账本看去。
青雾立刻就明白了自家小姐的意思,将账本一并抱了起来:“小姐你放心,青雾会看好这些账本,等你回来的!”
洛昭意勾了勾嘴角,这才跟着高德海一同朝着府外走去。
苏府有青雾帮忙看着,她很放心。
寿康宫。
洛昭意随着高德海穿过重重宫门,来到了太后娘娘的寝殿。
刚一踏进寿康宫,就看见了一面金丝楠木雕花屏风,寝殿内点着檀香,淡淡的香气弥散,袅袅青烟从香炉中飘散而出。
洛昭意微微抬眸,朝着屏风后的方向看去,隐约看见一道身影倚在软榻上,似乎是在小憩。
高德海站在了屏风外,弓着身,小声对着屏风后的太后回禀:“太后娘娘,洛氏求见。”
听到动静,正在小憩的太后缓缓的睁开双眼,声音透着刚醒时的慵懒:“让她进来吧。”
“是。”
高德海应了一声,随即便是朝着洛昭意看去。
洛昭意对着高德海微微颔首示意,随后上前一步,对着太后盈盈一拜,缓声道:“臣妇参见太后娘娘,娘娘万福金安。”
听到洛昭意的声音,太后缓缓的坐了起来,隔着屏风朝洛昭意招了招手,满是岁月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:“快起来,你凑近些,到哀家身边来。”
“是。”
洛昭意应了一声,便是绕过屏风,走到了太后近前。
洛昭意微微抬头,朝着太后看去。
太后如今年约五旬,虽鬓角已染霜色,但保养得宜,眉目间依稀可见年轻时的风华,那一双凤眸,眼尾微微上挑,不怒自威。
此刻,太后看着洛昭意的眼神,却含着一丝难得的温和。
洛昭意在打量太后,太后也在打量着她。
一会后,太后叹息一声,缓缓开口:“多年不见,你倒是清减了不少,北地苦寒,苦了你这孩子了。”
洛昭意回神过来,微微垂眸,嘴角挂着一抹浅笑:“劳太后娘娘挂念,臣妇一切安好。”
“哼!”
听得洛昭意这番客气疏离的话语,太后轻哼一声:“哀家虽在深宫,却还没眼盲耳聋,听说你已经回苏府了?”
“是。”
洛昭意低着头,乖巧的应了一声。
心道:看来太后已经知道苏家的情况了。
眼看着洛昭意这般乖巧顺从的模样,太后微微皱眉,显然不太满意,可到底还是顾念着洛昭意对自己的救命之恩,耐心的开口:“好孩子,当年在大相国寺是你救了哀家一命,哀家一直记在心里,你若有什么难处,尽管开口,哀家替你做主。”
太后是真的心疼洛昭意,也是真心想要为洛昭意做点什么。
洛昭意抿了抿唇,抬眸看向太后,轻声道:“太后娘娘厚爱臣妇,臣妇感激不尽,不敢欺瞒太后,臣妇刚刚回京,对京中一切不甚熟悉,又碍于身份,行事不便,不知太后娘娘可否借一位嬷嬷给臣妇,以谋求前路坦荡?”
她现在的处境却是很难,罪臣之女这个身份,想要做很多事情都限制着,此番受太后召见进宫,她也是带着自己的打算。
太后娘娘微微挑眉,虽然有些意外洛昭意竟然是想要从她身边要人,但洛昭意这般不做作,直接应承了她的好意,却也叫她心中温暖。
“既如此,哀家便借你一人。”
太后娘娘笑着应允,转身便对外喊了一句:“徐嬷嬷。”
不多时,一位面容肃穆的嬷嬷,步履稳当的走了进来。
徐嬷嬷年约三十,灰白的头发规整的梳成圆髻,一根乌木簪横贯其间,她走到了太后面前,微微福身一礼,一丝不苟的道:“老奴见过太后,见过苏夫人。”
“徐嬷嬷跟在哀家身边许多年,办事最是稳妥,就让她跟在你身边吧。”
太后看向洛昭意,神态慈和。
“是,多谢太后恩典。”
洛昭意微微福身,行礼谢恩。
“徐嬷嬷,你随苏夫人出宫,替哀家好好照顾苏夫人,切莫让苏夫人受半点委屈。”
太后又对着徐嬷嬷吩咐道。
“是,老奴遵命。”
徐嬷嬷道。
太后拉着洛昭意的手,示意洛昭意坐在自己身边:“你呀……”
“若真要谢,以后就常来寿康宫陪陪哀家。”
太后轻轻的在洛昭意手背上拍了拍。
洛昭意抬眸望向太后娘娘,抿唇一笑,轻声道:“太后若是不嫌弃臣妇聒噪,臣妇定当时尝来陪您解闷。”
闻言,太后眉眼舒展,脸上的笑意更深:“好孩子。”
说话间,太后朝着身旁的宝珠看了一眼,开口吩咐:“宝珠,去将哀家的令牌拿来给昭意。”
“是。”
宫女宝珠应了一声,便去内间拿令牌了。
“太后?”
洛昭意不解的看向太后。
“你拿着哀家的令牌,往后就能够随时进宫了,到了寿康宫就当是回家了,也无需拘礼。”
太后娘娘说着,看着洛昭意的目光慈爱中又多了几分深意:“宫中规矩多,但你有哀家给的这块令牌,便没人敢为难你了。”
闻言,洛昭意心头一震,鼻头忽的一酸,眼眶微热,她抬眸看着太后,声音有些哽咽:“太后娘娘,臣妇不值得您这样对臣妇。”
说话间,宝珠捧着鎏金托盘走来,盘中静静地躺着一枚羊脂白玉令牌,令牌周遭雕刻着精致的祥云纹饰,中央刻着一只展翅的凤凰。
“傻孩子,你可是哀家的救命恩人,天底下在没有比你更值得的了。”
太后将令牌拿起,又放入洛昭意的手中,眼中充满了心疼之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