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是让你带她从偏门进吗?怎么跑到福来客栈去了。”秦氏柳眉倒数,一脸怒容。
王婆子缩了缩脖子,柜子地上瑟瑟发抖:“夫人,老奴确是照夫人所说,引了大姑娘去偏门,以夫人交代的说辞想诳她入内。”
“谁知大姑娘竟全然不上当,还说、还说等二门修好了才回来。”
“而且、而且夫人,那、那妮子……有些邪门!”
因门牙缺了两颗,王婆子这番话说得含混不清,秦氏只听了个大概,心里的火气不免越发大了。
“废物,连话都说不清楚,我要你有何用!”秦氏气上心头,恨不得把这没用的婆子直接给发卖了!
还是一旁的慕容笙发现不对,皱眉问:“王婆子,你门牙是怎么回事?”
她分明记得,出门之前,她还完好无损,出去一趟回来,却连门牙都没了,连也是鼻青脸肿的。
难不成,是慕容浅那贱人打的?
若当真如此,这事儿可一定要到祖母面前,好好说道说道。
王婆子眼神闪躲:“是、是大姑娘……”
她话还没说完,外面突然传来丫鬟的通报。
“夫人,二小姐,老夫人过来了。”
一听祖母来了,慕容笙眼睛一亮,立刻踹了王婆子一脚,暗示:“一会儿在老夫人面前,好好说!”
王婆子颤了颤,赶紧膝行到一边,重新跪好。
秦氏也匆忙带着慕容笙走到花厅门口,去迎老夫人。
刚走到门口,老夫人宋氏正好由院子的阮嬷嬷搀扶着进来。
秦氏赶紧上前,代替阮嬷嬷搀住老夫人的手:“母亲,您怎么过来了?”
老夫人扫了一眼花厅里跪着的王婆子,却没看见慕容浅的身影,面色一沉:“王婆子既然回来了,浅丫头人呢?”
秦氏嗫嚅了下:“母亲,浅浅她……没回来,暂时住进了福来客栈。”
听完来龙去脉,老夫人重重将拐杖在地面上敲了两下:“混账!那二门什么时候修不得,非得今天修?”
“浅丫头是我永安侯府嫡长女,如何能从偏门入府。我知接钱丫头回来,你心中不快,却也不该用这拙劣手段羞辱她!”
“母亲,儿媳冤枉。”秦氏连忙喊冤,“我本是想着浅浅在外受苦十年,如今回府定要风风光光,所以才大费周折连带着门都想重新修缮。”
“谁承想,浅浅回来了那门还未修好!定是底下那起子刁奴,偷懒耍滑,所以延误了。”
“可这也委实怨不得儿媳,儿媳原本也是一番好心……”
老夫人脸色阴沉,并不全信秦氏的话,打断她:“我不管你是好心还是故意,浅丫头是我侯府嫡女,即回了上京,万没有住在客栈的道理!”
“我不管你用何种办法,立刻把人给我接回来!”
秦氏咬了咬后槽牙,不甘不愿的应了一声。
慕容笙听见老夫人对慕容浅这么在意,咬着唇委屈不已。
她瞥了眼跪在那的王婆子,冲她使了个眼色,让她赶紧到老夫人面前告慕容浅一状,好好编排她一下。
谁知王婆子假装没看到,趴在那动都不敢动,
气得慕容笙脸色发白,恶狠狠的剜了她一眼:“祖母,您先消消气。”
“虽说母亲让姐姐暂时从偏门入确实不对,可姐姐的气性未免也太大了些。”
“这都到府门前了,即便有什么误会,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说清楚吗?”
“大家都是一家人,怎能这般直接甩脸子就走了不说,还把王婆子给打一顿,门牙都给打掉了。”
“姐姐难道不知,祖母日日夜夜都念叨着,就等着姐姐回来共聚天伦。”
这一番眼药上的可谓是恰到好处。
再加上她语气轻柔,举压止端庄,大家族费心调教出来的高贵气度彰显无余,愈发将过门不入的慕容浅衬得粗鄙无礼。
老夫人的脸色果然难看了些,但依然帮慕容浅说话:“她幼时离家,多年来无人教导,有些不识礼数也情有可原。”
“你身为嫡母,日后好好教导就是。无论如何,先抓紧把人接回来。”
请示绞了帕子,不甘不愿:“是,母亲。”
送走了老夫人,慕容笙咬着牙不甘心的道:“母亲,您真要接那贱人回来?”
秦氏同样不甘,却也没办法:“方才你祖母的态度,你也看到了。”
“祖母就是偏心,那贱人有什么好,都这么多年了,她还惦记着!”慕容笙气得砸了手边的茶盏。
秦氏眼底闪着幽光:“既然知道你祖母偏心,日后嘴上便多注意些,别让你祖母听见。”
“我又不傻,自然不会当着祖母的面说。”只是想到,自己这些年在老太太面前装乖讨巧,依然不得老太太的心,心里就堵了一口气,呕得不行。
秦氏压着心头的火气,张口唤道:“于嬷嬷……”
一个穿着靛青色褙子的老嬷嬷从花厅外转了进来:“夫人。”
秦氏看着她道:“你立刻带人去一趟福来客栈,把大姑娘接……”
顿了下,眸光一转,改口道:“罢了,还是我亲自去接。”
“母亲!”慕容笙瞠大眼睛,不敢置信。
母亲是不是疯了?那贱人害母亲被祖母训斥了一顿,母亲竟还要亲自去接?
秦氏冷笑一声:“我不仅要去,我还要大张旗鼓的去。”
她要让全城的人都知道,永安侯府的大姑娘回来,过门而不入,住进客栈里。
而她这个继母,亲自求上门,将她接回。
她要将慕容浅那贱人,架在火上烤,以泄今日之愤!
慕容笙反应过来,眼底同样闪着怨毒光芒。
嘴角勾起:“母亲,我同您一起去!”
母女俩相携出发的同时,那头要了一间上房的慕容浅正盘腿坐在房中软床上,吐纳修炼。
天地间的灵气前仆后继,不要钱似的拼命往她身体里钻。
不过片刻,她便感觉筋脉撑得有些难受,不得不停下来,挥挥手,将空气中残余来不及吸纳的灵气打散,重归于天地。
突然间,她心有所感,起身走到窗边。
楼下,一锦袍玉带面若冠玉的年轻公子,正坐在轮椅上,被身后侍卫推着从长街路过。
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,年轻公子抬起头来,四目相对,慕容浅在看清他面相的同时倒吸一口凉气。
嗬,好惨的命格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