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子菁心神不宁的握着手机,她下意识觉得自己已经跟许靳南没关系了,他身边还有唐乐允在。
她以什么身份去关心他?
就算他受伤也轮不到她照顾。
但可能是五年刻骨铭心的感情作祟,她的脑海里又不由自主浮现出那天在医院里,许靳南一瘸一拐的背影。
她忍着内心的不安,把手机放到一旁,低头安静吃饭。
罗熙看出了她似乎有心事,他望着扒拉着餐盘里的饭但就是没送进嘴的陈子菁,拎着车钥匙在她眼前晃了晃。
“有事就去解决,求个心安,不然怀着心事吃饭会胃疼的。”
对啊。
求个心安。
这次去了,他救她的事就能抵消了。
“那就谢谢学长了。”
半个小时的路,罗熙十几分钟就到了,似乎对她的事,比她自己还要上心。
陈子菁下车进了梦蝶小筑,就直奔三楼天字一号包间。
刚推开门。
就见唐乐允依偎在许靳南肩头,眼角眉梢含着羞色,双眼更似一汪春水,仰头接过许靳南喂来的蟹肉。
看到这一幕的陈子菁自嘲一笑,紧紧咬着下唇,嘴里漫开血腥味,心里像压了块石头堵得慌,满心窒息。
虽然许靳南手旁酒杯的确盛了酒,但他那清明神态哪像是醉过了?
至于耍酒疯受了伤。
她低头瞥到了他手指上的那抹血色,结合桌上的蟹壳。
哪还能不知道。
“原来是为心上人剥蟹伤了手。”这一幕深深刺痛了陈子菁。
她又被耍了。
她自嘲一笑。
拿别人的真心来开涮,会让你很有优越感吗?许靳南。
她只怪自己不该被他的事牵动心神,慌里慌张的跑来自取其辱。
陈子菁转头就要出包间,方景行却起身拽住了她,在她耳旁小声道:“相比那个女人你才应该是坐在老许身旁的人,我看好你哦,加油。”
接着不由分说把她按到许靳南旁边,给了她个鼓励性的眼神。
“我让你坐了吗?你来干什么,这是我和靳南的私宴,你什么身份坐在这?”唐乐允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叫起来。
没等陈子菁开口,方景行便懒洋洋的回怼道:“论在学校的身份她是他学生,论私人身份是叔侄,小陈在老许那住了五年,关系不比你近多了?”
唐乐允气的发抖,目光怨毒,但她也不敢得罪许靳南的朋友,便将全部的账都算在陈子菁头上。
她试图再次摆出委屈神情,逼许靳南做个选择。
谁料男人没说话,只皱了下眉,丢了块消毒湿巾过来。
没人看懂他是什么意思。
但上一世和他婚后生活了数年的陈子菁,却知道许靳南这是让她清理下手腕,只因刚才方景行拽过这里。
她笑了。
他都有了唐乐允了,还来管她和谁有过身体接触。
陈子菁抑制着自己才没有脏话出口。
“好,你选她是吧,那我走!”唐乐允见许靳南一直没表态,自觉在这场争斗中吃了瘪,立马眼泛泪光,起身就要走。
却不想拎包时碰掉了一叠空盘子,噼里啪啦的脆响吓得她手不稳,包掉在地上,唐乐允连忙去捡。
手掌却不小心抓到了盘子碎片,锋利的断口瞬间割了条口子出来,血滴滴答答往下流。
“啊!”
她尖叫着攥着手掌蹲在地上,把头埋低就开始委屈的低声噎泣起来。
方景行无语撇嘴:“我送她去医院吧,老许你一直也没吃什么东西,你和小陈在这慢慢吃。”
唐乐允也不说话,就哭着伸手拽住许靳南的裤腿不肯松,抽抽搭搭的模样楚楚可怜,方景行只觉这女人矫情的让人头疼。
“算了。”
许靳南垂眸看了她一眼,起身:“景行你送陈子菁回去吧,我带她去医院包扎伤口。”
说着便接过唐乐允手里的包,将她拥在怀里搀扶着出了包间。
“再晚点去伤口都该愈合了……”方景行忍不住吐槽道。
他转头,小心翼翼观察陈子菁的表情,本来还想替老许找个借口,却发现她居然平静的没有任何表情。
陈子菁有条不紊的找来服务生,根据酒店条款进行损毁餐具的赔偿,然后签单,将没动过的菜打包让酒店送去许宅。
处理完一切。
还没忘在出酒店时,给之前帮许靳南停车的门童小费。
方景行全程目睹了一切,颇为羡慕的由衷赞叹道:“靳南能有你,真是好福气,你能帮他百分百处理好一切后勤工作,让他可以专心工作毫无后顾之忧。”
“谢谢。”陈子菁温和一笑,释怀且平静的道:“但我不是他的福气,唐乐允才是。”
方景行不置可否。
“贤良淑德的确是好事,但这也最容易被男人忽略,最容易被男人无视的品质,男人本质上就是贪心的生物。”
“既想女人在外面端庄大方,不让别的男人看到她的美,又希望她内里风骚,在家里展现出浪荡的一面,所以心眼要活,不能太知性懂事,偶尔也要展现撒娇柔弱的一面,学会激起男人的保护欲,脸皮厚一点,手段多一点,不然你只能眼睁睁看着属于自己的男人被别人抢走。”
这一番话发自肺腑,真情实意,但方景行看到陈子菁依然平静,顿时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。
她沉默片刻,轻声问道:“浪,荡……你是说唐乐允?”
“不然呢?”方景行寻思着这孩子总算是开窍了,当即开始吐槽:“你别看那娘们儿在你这种同性面前趾高气昂,一副高傲模样,实际对付男人可有手段了。”
“刚才在包厢里,老许受个伤她好像吃了春药似的,恨不能当着我面就天雷勾地火。”
“真的,小陈,不是哥说你,论好,唐乐允八百个不及你一个,但论驭男之术,你得认她当师傅。”
驭男。
陈子菁心里苦笑,紧攥着拳头,指甲都陷进肉里,骨节泛白。
爱一个人不该是真心换真心,互相靠近互相包容吗?非要像驯兽那般野蛮,永远都是谁驾驭谁?
真心实意输给浪荡。
这种观念她不认可。
如果只有用浪荡才能求来的爱,那她宁可不要,她做不到也不想做。
何况。
她本来就已经不喜欢许靳南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