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风吹得乱跳的烛火,映出夏倾歌惨白的脸。
“什么?怎么会?”
夏婉怡嫌弃地站起身,离血迹远了些:“你不会真的毫无察觉吧?皇上他从来都没有爱过你,他之所以娶你过府,为的不过是你母家留给你的医典和兵法,那是他上位的助力。是你自己贪恋温柔,不辨真心,活该被他耍得团团转。”
“他骗我!他骗得我好苦!”
当年她刚从甘霖庵回到家,娘亲缠绵病榻,她还未习得医术。
束手无策之时,听闻大悲寺的元夕后一日头香祈福最灵,便提前一天出府,落脚大悲寺下的客栈,等待第二日一早上山,给娘祈福。
小镇很美,又赶上元夕。
东风夜放花千树。烟花照亮了半边天空。
可她下榻的客栈当晚却燃起大火。
她吸入了迷药,半张脸被烧得面目全非。
等她醒来的时候,客栈的小二告诉她,是一个带着金色狼头面具的公子救了他,还给她留了一块墨玉做信物,说会回来找她。
可当夜她娘就去了。
她急着让人送她回府,没能等到回来寻她的人。
直到她娘下葬那日,夜天承带着同样的墨玉出现,说那一夜他回来晚了,说他以后会好好照顾她。
她这才将他当作救命恩人,将一颗心整个人都捧给他。
整整八个月,她闭门不出。
学习医术,研究兵法,谋划布局,步步为营……
她治好了自己脸上的伤,也治好了夜天承一惯的窝囊皇子形象。
从那开始,她就在暗处辅助夜天承,帮他一步步上位。
可现在夏婉怡却说,当年救了她的人不是夜天承。
那她这些年到底算什么?到底为了什么?
“骗你?还不是你自己蠢!”
是!是她愚蠢!看不清人心,误信恶人。
怀璧其罪,她今日才真切明白这个词的含义。
就因为她有可利用之处,便来随意来糟蹋她的人生。
现在他已身居高位,自然不再需要她的助力,于是便弃若敝履。
夏倾歌不甘心地昂起头,气若游丝地问道:“是谁?当年救了我的是谁?”
夏婉怡没有回答,她看向外面,皇宫的方向,似乎有些异动。
夏倾歌也并没有指望从她这里能听到答案。
她含着血抓紧身下黏湿的蒲草,满含恨意地嘶吼:“夜天承,你欺我负我骗我害我,此仇此恨不共戴天,我就是做鬼,也会回来向你讨个公道!”
厉声嘶吼,怨气冲天,急火攻心,声尽气绝。
这怨恨太重,毒性发作也太快,血顺着她的嘴角涌出,逐渐向外蔓延,染红了门前的雪地。
如果再多等一盏茶的工夫,她就会知道,那年元夕夜救她的人是谁。
有一个人在她死后为她血洗宫城,亲手斩杀夜天承,将夜天承谋划五年的建安元年,一瞬变成了建安末年。
那个人抱着她的尸体,一步步登上城楼,共赏江山,而后抱着她坠楼而下,陪着她共赴黄泉。
可惜,她没看到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