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七蕊之前跟谢斐身边的下人聊过几句,只知道他是从京城远道而来的。
虽然每次见到谢斐,他都是一脸的不屑,但黄七蕊还是不得不承认,他有一副好皮囊,面如冠玉,唇若点朱,资质风流,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,定是京中贵胄。现在他花起钱来这个效率和手笔,更让黄七蕊肯定了自己的猜测。
但若他非富即贵,为何不买个有名有利的京官来当,却来了这个远离皇城的南方小县城呢?
黄七蕊遇见想不明白的问题,总是会一发不可收拾想入迷了去,此刻她对这个新县令太过好奇,一时间竟忘了自己如临深渊的境地。
蓦地,一阵凉风从窗外吹进来,烛影晃动了几下后彻底熄灭,整个屋子都暗下来,黄七蕊这才回过神来,骤然的黑暗让她心里一紧,慌乱中伸手抓住了腰间拴着的荷包。
几乎是同时,她听见窗户那边传来响动,有人轻飘飘地从窗口落到房内。
黄七蕊张口就要叫人,来者却先她一步捂住了她的口鼻。
“唔……”
那人力气很大,黄七蕊被压倒在床上,所有的挣扎都无济于事,黄七蕊的心跳得飞快,脑中也不停想着自救的法子,就在她尝试踢倒床尾的洗脸盆架时,终于有人破门而入。
“黄姑娘。”
追云闯进来,那人的动作一顿,黄七蕊的口鼻终于得空挣脱,大喊出声:“救命啊!”
屋内伸手不见五指,但黄七蕊缩在床的角落里,用耳朵大概分辨得出屋内有三个人在打斗,屋外还有衙役们在包围靠近。
没过一会儿,随着桌子倒地的声音,屋内“咻咻咻”的打斗声戛然而止,黄七蕊听见追云撂下一句“哪里跑”后,屋内又恢复了平静。
黄七蕊听着自己如雷的心跳声,再次确认人都跑出去了以后,才蹑手蹑脚地爬下床,颤巍巍地扶起桌子,摸到蜡烛和火折子,重新点亮了烛光。
蜡烛刚点燃,背后的窗户又传来响动,黄七蕊吓了一跳,来不及放下蜡烛就往门口跑,刚一转身,却看见从窗户进来的不是别人,正是谢斐。
不知是不是蜡烛离得近,谢斐的唇色比往常要苍白一些,他眉头微皱,两瓣唇紧紧抿着,给器宇轩昂的一张脸平添了几分幽怨,配着这一袭红衣,黄七蕊忽地想到了话本里多情却为情所伤的主角……
“啊!”
黄七蕊走神,一个没注意,顺着蜡烛滴下来的蜡油流上了她的手背,她一吃痛,蜡烛又脱手掉到地上,周遭重新陷入黑暗。
这次是谢斐摸着黑把蜡烛点燃,黄七蕊的手背被烫红了一片,她一边向疼的地方吹气,一边抱怨道:“大人你怎么不走正门,进来也不打声招呼……”她虽然明白自己会烫到纯粹只是因为贪恋美色,但对谢斐的抱怨还是说得掷地有声。
谢斐不顾她一句接一句的揶揄,径直走到床上坐了下来,一手捂上了胸口。
黄七蕊这时才注意到不对,借着晃动的烛光,她看清楚谢斐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和他痛苦的神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