阮安澜的手指轻轻捻着沈行简的发尾,像是不舍得松开似的。
“你今天是不是偷偷喷了香水?”她俯身靠近他耳边,“很甜。”
“没有。”沈行简偏过头,“是你前天送我的那支护发精油。”
“嗯,看来我眼光不错。”阮安澜轻笑着,然后在他发顶落下一吻。
沈行简就这么挽着阮安澜的胳膊,靠在她肩上时鼻尖更好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冷杉香,熟悉得让人心安。
“你上次说要带我去那家书店,结果又忙忘了。”
“所以今天不就补上了嘛。”阮安澜侧头看她,笑得温柔,“还想逛哪儿?”
“想吃柠檬挞。”他笑,“很久没吃你买的了。”
“我记得你喜欢偏酸的口感,别家做得都太甜。”她低头亲了亲他额角,“去。”
她依旧记得他所有的喜好,像过去每一个细节从未淡去。
这家店是沈行简喜欢的口味,他看着阮安澜熟练地切开柠檬挞,把中间那一小块最松软的留给他时,突然有种错觉——好像一切都没变。
喝完下午茶,他们又一起去逛了书店。
就在沈行简准备买单时,阮安澜的手机响了。
她皱了下眉,说:“我去接个电话。”
沈行简站在柜台前,看着她走到窗边,接起电话。
那通电话没持续太久,但她的语气明显不如刚才温和,眉头微蹙:“你在哪?”
“我现在过来。”
她说完这句,转身回来,脸上恢复了刚才那副熟悉的笑意:“公司那边临时有事,我得先走一趟。”
“我在这等你?”
“别等了。”她语气温柔,“不确定要多久,等我回来接你。”
她说着吻了他的额头:“听话。”
她转身走得很快,好像真的很急。
沈行简站在原地,望着她的背影,迟疑了一瞬,提着袋子出了书店。
他没有叫司机,也没回家。
而是叫了辆出租车,悄悄跟着她离开的方向。
他其实很少这样做。
可今天,他总觉得心里堵得慌,像有什么东西非得看清楚才行。
出租车远远跟着那辆黑色的迈巴赫,一路驶进了郊区那片安静的别墅区。
他付了钱下了车,远远地,沈行简就看到阮安澜停好车,打开副驾驶的车门,从里头拿出一盒甜品。
是他们刚刚一起去的那家店。
再往前几步,是别墅门口。
站在那儿的,是谢允。
他穿着一身白色休闲服,眼眶红红的,像是刚哭过。
他说了什么,沈行简听不清。只见谢允手指用力地揪着衣摆,低头咬唇,眼泪一滴滴地往下掉。
阮安澜站在他面前,一动不动地看了他好一会儿。
下一秒,她抬手,将那盒甜品递给他,轻声说了句什么。
谢允接过时手抖得厉害,一下没拿稳,里面的东西就掉了下去,散落一地。
他蹲下去捡时,整个人都忍不住抽泣起来。
沈行简屏住了呼吸。
因为他看到阮安澜弯下腰,蹲在谢允身旁,伸手轻轻揽住他的肩,把他带进怀里。
她的下巴抵在谢允头顶,轻轻拍着他的背,一下又一下。
谢允哭得越来越厉害,手揪着他的衬衫不肯松开。
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,近得像一对亲密无间的壁人。
沈行简看着那一幕,像是看着一场重复发生的过去。
曾经,他看着阮安澜因为为了投资喝到吐,心疼的偷偷躲在被窝哭,那时候的她也是这样抱住他,说:“你别哭,我心疼。”
她说那话的时候,眼神里带着真挚的疼惜。
可现在,她也把同样的温柔给了别人。
沈行简转过脸,不让自己继续看下去。
再回过头时,谢允正抬起头,和她说着什么。
阮安澜抬手,替男人擦去脸上的泪痕,动作轻柔,还替他理了理耳侧的碎发。
随即两人一起走进了别墅。
门缓缓关上,彻底将他隔绝在外。
沈行简站在原地,一动未动。
隔着一条街的距离,他却仿佛听见了心口“咔哒”一声裂开的声音。
他没有哭。
只是觉得有点冷。
夜色很快落下,风越来越凉。
他坐在路边,等了一小时、两小时...
天色一点点转黑,星星也渐渐布满了夜幕。
可阮安澜一直没有出来。
他默默盯着那扇门,直到眼睛干涩也没有移开目光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,手机震动了一下,是阮安澜发来的消息,她说:暂时走不开,早点休息,别等我。
他盯着那一行字,良久,嘴角扯了扯,低低笑了下。
他想起不知道什么时候,阮安澜和他说过:“如果我撒了谎,那一定是为了不让你伤心。”
他就那么坐着,像等一场永远不会来的解释。
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。
阮安澜都没有再出来。
沈行简坐在街对面的一张长椅上,蜷着身,手里握着昨晚已经冷透的咖啡杯,眼睛却没有合过一次。
他就这样,看着那栋别墅的门,一夜未曾移开视线。
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失去对时间的感知。
风吹得他鼻尖泛红,眼底一片血丝,像极了用尽力气却还维持平静的模样。
终于,天光渐明。
别墅门开了。
他的身体几乎是下意识地紧绷了一下。
门内,走出来的人是阮安澜。
她还穿着昨天的那身衣服,只是西装外套不在了,白衬衫的袖口被挽起,整个人略显疲惫,但神情却松弛自然。
走在她身旁的,是谢允。
他换了件浅绿色的针织衫,手上还提着那个甜品店的袋子,嘴角微翘,看起来心情不错。
他们边走边说着什么,声音不高,却带着几分熟稔的亲昵。
那一刻,沈行简忽然觉得,昨晚的那扇门是隔出了两个世界。
一个是他站了一夜的世界,一个是他们共度一夜的世界。
两人走到台阶尽头,才终于看见了对面的他。
空气骤然凝滞。
谢允先是怔了一下,然后迅速收敛了笑意,脚步也慢了半拍。
阮安澜则是脸色陡变,几乎不可置信地看着他:“行简?你怎么在这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