检票上车后,我刚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。
就听见窗边传来剧烈声响。
是顾琛在外拼命拍打车窗。
对上我的视线,他立即拿出强势的态度:
“宋知夏,你要去哪?”
“我命令你给我下来!”
他还当我是从前那个,任他拿捏的傻女人。
我面无表情地摇头:
“回去吧,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。”
顾琛目眦欲裂,更用力地拍打车窗。
“你说离婚就离婚?我不同意!”
“露露今天就会离开公司,我已经安排人事,重新收拾你的办公室。”
“所有事情都如你所愿,你还要怎样才满意?”
如我所愿?
顾琛是当真残忍,还是在跟我装傻?
我终于忍不住,冷声质问:
“那我妈妈的死呢?”
“你明明可以救她,却置之不理,任由她流尽最后一滴血。”
我永远都忘不了,妈妈倒在血泊里,直直望向顾琛。
可那时的他,仍在和程露露赤身缠绵。
直到妈妈用尽最后一丝力气,艰难抬起手向他求救。
停在路边的迈巴赫这才停止晃动。
可随即顾琛只是慢条斯理地摇下车窗。
在警察调取的附近商铺监控视频里,我清楚听见他说了声“晦气”。
“难得有空出来野战,氛围全被破坏了。”
程露露也娇声娇气地嘟囔:
“哪来的不长眼的老东西,非死在我们面前。”
“赶紧走,可别被讹上了。”
迈巴赫轰足油门,扬长而去。
妈妈在绝望中落下手臂,浑身痛苦地颤抖,直到四小时后死亡降临。
那是我心中永远的痛。
更是妈妈离开后,每一晚折磨我的噩梦。
这一生,都无法原谅!
顾琛按在窗户上的手不住颤抖。
“那晚的人是你妈妈?怎么会是她?”
他彻底慌了,面色瞬间惨白。
从没想过,自己心里的一点卑劣和侥幸,会酿成大祸。
“不,我要是知道受伤的是你妈妈,我一定会救她的。”
“当时情况特殊,我只是入戏太深了。”
他还想狡辩。
我直接打断:
“何必自欺欺人?到底是做戏,还是借机出轨,你心里清楚。”
多余的解释毫无意义,我不想再听。
顾琛的声音变得越发焦急:
“对不起知夏,我不是故意见死不救,我也不想这样的。”
“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弥补吗?”
“什么条件随你提,只要我能做到。”
事已至此,他竟还把妈妈的死,当做可以交换的条件?
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,想不到他竟还能如此凉薄。
便在此时,顾琛的手机再度响起,是程露露催他回去:
“你去哪里了?”
“听不到你的声音,小宝宝又在肚子里闹了。”
顾琛慌忙挂断电话,跟我解释:
“知夏你先下车等一等我,我去安抚一下露露就来接你。”
我嗤笑一声。
拉下遮光帘,彻底隔绝开顾琛的嘴脸。
站台发车铃声响起。
工作人员赶来提醒顾琛:
“先生抓紧时间上车,动车即将发车了。”
顾琛急了,更加用力地拍打车窗,催我下来。
“先生你不能这样,请即刻退到黄线外。”
“知夏,我命令你下车!”
“不,车不能开,我老婆还没有下来!”
见我无动于衷,顾琛竟一瘸一拐地跑到车门边,死死拉住动车门阻止关上。
再次拿出霸总的派头:
“我不允许这列动车开走,多少钱,我出!”
“知夏,老婆,跟我回家。”
动车中乘客们议论纷纷:
“这人疯了吧?”
“我看他是想吃牢饭了。”
车外警铃大作,狂奔而来的工作人员们合力将顾琛拽回站台。
后退的窗景里,我看到顾琛被死死压在站台。
嘴里却仍不甘心地喊着我的名字。
“知夏,等我。”
被行政拘留五天后,顾琛终于想通了。
他第一时间开车去到我家乡。
足足八个小时车程,马不停蹄。
直到推开老宅的大门,他这些天悬着的心,才彻底放下。
屋里没有人。
他便脱下西装,戴上围裙,开始洗手做羹汤。
虽然光回忆我爱吃的菜,就耗费了两个小时,顾琛也不气馁。
等到三菜一汤上桌,顾琛身上的高级丝绸衬衣,早已油迹斑斑。
可等待宋知夏的时间,让他觉得久违的踏实和幸福。
外头脚步声传来。
顾琛急忙整理衣服,起身迎接。
可等到门打开,看清楚来人的脸,他眼里的光瞬间黯了下去。
“怎么是你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