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念欢回到别墅时,夜色已经沉下来。她吃了几口热过的饭,又去洗了个澡。屋子里安安静静的,连时钟走动的声音都格外清晰。
她坐在露台上,头发微湿的披散着。风从檐角拂过,带着淡淡的雨气。
许念欢坐着发了很久的呆,才突然意识到顾廷阑还没回来。
他今晚也大概不会回来。
因为今天是苏雨的生日。也许这会儿,顾廷阑正在给她庆生,低头替她点着蜡烛,再静静看她许愿。
她无声地笑了笑,把披在身上的毛毯拢紧些。
她一个人睡去,夜里却下起了大雨。
雷声劈头盖脸地砸下来,震耳欲聋。天光时明时暗,也把卧室照得时明时暗。
许念欢睁着眼,久久没有睡意。
她害怕雷雨天,从小就是。因为她的父亲,死在这样的夜晚,一个闪电劈穿工厂的雨夜,火光冲天,她母亲听闻噩耗,在雨里抱着她跪地长哭。那之后,她每一次听到雷声,都像是回到了那一刻。
顾廷阑第一次知道这件事,是她无意中说漏的。那天他沉默了很久,只说了两个字:“别怕。”
只有两个字,却让她感动的要死。
也是从那天起,无论他们的关系如何,他总会在雷雨天陪着她。
在顾家的时候,他会趁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溜到她房间。她躺在床上,顾廷阑躺在地毯上,两人隔着一片天花板的沉默,却无比安心。
他总是说那句“别怕”,声音低低的,像是替她挡住了她所有的惊惶。
后来她上大学,住校,他来不了,就打电话给她,一打就是一整夜。
顾廷阑话不多,只挂着电话,一声不吭,但是只要听见她轻轻抽气,立刻就会安慰道:“别怕。”
然后是:“我在。”
再后来,他们结婚了,终于住在一个房间。
雷雨夜里,他揽着她入怀,手心贴着她后背,心跳炙热有力的一下一下传来,她把头埋在他胸口,闭上眼,听他说:“别怕。”
可今晚,他不在。
只剩下她一个人,听着雷声仍在翻滚不停。
许念欢思绪飘远,忍不住想:他这会儿,会不会也在为苏雨准备着什么?
会不会像从前给她过生日那样,冷着脸从背后拿出一个与他气质完全不符的蛋糕,还傲娇地催她快许愿。蛋糕上插着五颜六色的蜡烛,他一脸嫌弃地说“这是送的”,却在她许完愿后,拿出包装精致的礼物,别扭地扭开头,“爱要不要。”
她想象着那样的画面,胸口一点点发紧。
外头的雷声终于远了,她迷迷糊糊睡去。
清晨醒来,天还灰着。许念欢习惯性拿起手机,里面跳出微博的热搜消息。
“豪门阔少与京影校花疑似恋情曝光”
她心口一顿。
点进去,照片是一家高端法餐厅,灯光昏黄柔和,氛围温暖。画面里的女孩戴着水晶皇冠,闭着眼,双手合十地对着一只黑天鹅造型的蛋糕许愿。嘴角带着甜美的笑意,青春明艳,仿佛永远没有忧愁。
蛋糕没有蜡烛,黑天鹅仰着头,矜贵又张扬。
女孩是苏雨。
而照片边缘,一个只露出侧脸的男人——英挺冷淡、气质卓然。
许念欢认出,那是顾廷阑。
他们之间的氛围亲昵得毫无隔阂。
评论区里五花八门,有人羡慕,有人质疑,有人八卦。
“这也太甜了吧!”
“黑天鹅蛋糕,好贵一个。”
“我靠,这是官宣了吗?”
许念欢默默看了一会儿,把手机合上。
她走进更衣室,开始换衣服。
今天要回顾家吃饭,这是早就定下的。
她不紧不慢地换了条裙子,把头发简单盘起,又画了一个淡妆。
出门前,她回头看了眼空空的屋子,拉上门。
车在顾宅门口停下,她下车,走进客厅。
顾母坐在沙发上,正在给兰花剪枝。
听见动静,回头看了她一眼:“廷阑没和你一起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