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妈。”许念欢走进客厅,语气温和如常。
“廷阑他说临时有点事,晚点到。”
顾母没有接话,转身继续插她的花。
花枝上还带着些许湿意,她修剪得一丝不苟,修着修着,却突然缓缓开口。
“这世上的男人啊,在外面玩,是常有的事。”她语气不紧不慢。
“重要的是不管外面怎么翻天覆地,都不要乱了自己的阵脚。坐在你该坐的位置上,握紧你手里该握的东西。”
许念欢站在一旁,垂着眼帘,静静听着。
顾母修剪下一枝带刺的玫瑰,动作利落。
许念欢轻声开口:“嗯。”
她懂顾母话里的意思。
也许是提点,也许是试探,也许只是想把家里安顿好,也不排除,这些都有。
她还记得顾廷阑第一次在顾母面前说要和她在一起的场景。
那时候他刚大学毕业,被家里催着相亲。顾家早就为他挑好了几位背景相当的世家小姐,顾母亲自牵线,把人请出来,女孩们一个个明艳动人,家世清贵。
顾廷阑却谁也没看上,不留情面地将人送走,言语里冷漠得毫无余地。
顾母被气得不轻,把他叫回家训话:“你到底想找什么样的?”
他沉默了很久,那时许念欢正在庭院一角照顾花草,阳光打在她身上,像一株寂静绽放的百合。
他看了好久,说:“她那样的。”
顾母顺着他的目光看去,脸色一下沉了。
她早就察觉儿子对许念欢的不同,但她可以容忍一时兴起的放纵,却无法接受他将此当真。
就像顾家可以照顾许家母女,也可以待她如亲人,但“儿媳”这个位置,不行。
顾廷阑劝不动,她便去找了许念欢。
那天,她坐在许念欢面前,语气温和:“念欢,这些年,我待你不薄吧?”
许念欢点头:“是的。”
“那你应该理解。”她望着她,“我希望我的儿子娶一个能助他一臂之力的女人,不是拖住他的人。你能明白吗?”
许念欢轻声道:“我明白。”
顾母从包里拿出一张卡,推到她面前:“里面有一百万,够你和你母亲这辈子无忧。我还可以安排你出国,去哪都行,想读什么我都能送你。”
“只要你离开廷阑。”她还没开口回应,门口便传来一声冷冷的呵斥。
“不可以。”
顾廷阑走过来把那张卡抽走,然后一把拉起许念欢,说:“我不会放弃的。”
顾母气得浑身颤抖,几乎当场与他翻脸。顾廷阑却倔强如初,眉目间没有一丝妥协。
那之后几经波折,顾母终于放弃:“随你。”
她疲惫地说道:“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,我管不了你了!”
她对许念欢的态度,自那以后变得微妙。没有从前的热络,也不至于冷漠。
毕竟,她也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。
思绪被电视里的声音拉回,娱乐频道正播着哪位流量女星的新剧开机,顺带讲了几条绯闻。
顾母扫了一眼,冷笑:“上不得台面。”
许念欢笑了笑,没说什么。
不久,佣人来请吃饭。
顾廷阑这时才进门,还是昨天那身西装没有换。他对自己的迟来没多解释,只跟顾母打了招呼:“妈。”
顾母淡淡点头:“坐吧。”
饭桌上,三个人的气氛有些微妙。
顾母吃得慢条斯理,但眼角余光时不时扫过许念欢与顾廷阑之间。
顾廷阑沉默,许念欢也有一搭没一搭地夹菜。
吃到一半,顾母忽然抬头:“顾家不需要靠绯闻扬名。”
顾廷阑“嗯”了一声。
许念欢垂下眼。
饭后,顾廷阑开车一起回家。
上车时,他给她拉了安全带,靠得很近,鼻尖几乎碰到她耳边,他低声说:“昨天下了好大的雨。”
她轻声应道:“嗯。”
“后座有个盒子,给你的。”
“是什么?”
“礼物。”
他没再说话,发动了引擎。
车外的雨又开始密密地下着。
他们一路无言,直到车驶进熟悉的别墅区,顾廷阑才轻轻开口:“那个热搜,我已经让人撤了。”
许念欢侧过脸,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路灯,淡淡道:“不重要了。”
他说:“我…”
“顾廷阑。”她打断他,语气柔软,“不重要了。”
他沉默,许久才下车。
许念欢已经走进屋内,雨滴敲打着屋檐,像心跳被无限放大,一下,又一下。
顾廷阑站在外头,良久,才缓缓跟了上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