雷声轰隆的刺破寂静的时候,许念欢睁开了眼。
昨夜的混乱像一场过分真实的噩梦,她躺了好久,才意识到自己是真的醒了。
顾廷阑不在,许念欢抬起手臂遮了遮眼,眼底干涩,身体也隐隐作痛,一动便牵扯得她倒吸了一口气。
可她还是坐了起来,披上外套下楼。
餐桌上的热粥冒着白气,阿姨正在摆碗筷,见她下来,笑着说:“少爷一早吩咐了,要煮粥,您醒来就喝点,他还说让我盯着您喝完。”
许念欢没有回答,只是坐下。
她一口一口地喝,粥里加了她爱吃的虾仁和玉米,很鲜,可她一点都尝不出味道。
喝完后,阿姨满意的收了碗转身进了厨房。
许念欢走到门口,试探性地拧了下门把。
门开了。
没有锁,也没有人守着她。
她站在门边,脚步没迈出去,外头的风灌进来,带着潮湿的雨气。
许念欢忽然笑了,顾廷阑原来他真的不怕她跑。
是啊,她能去哪呢?
只要顾廷阑不松手,这世界上没有她能逃得掉的地方。
他一向很有自信。
许念欢关上门,回头往楼上走。
她忽然不想再做什么挣扎,也不想去思考更多的未来,只想找本书看看,安安静静地度过这漫长又混沌的一天。
书柜上的书摆放的整整齐齐,她随手抽出一本,却带出了夹在其中的一本相册。
厚厚一册,落着些微尘。
她翻开第一页,顿时愣住。
是她和顾廷阑的照片,从她十几岁到现在,每一年都有。
照片里的她总是笑着的,而顾廷阑,永远冷着脸,甚至连一个连搂肩这样的亲密动作都没有。
许念欢看着那些照片,心底忽然浮起一个问题:
他们是怎么在一起的?
她想了半天,才想起是那个夏天的黄昏,顾廷阑因为又一次气跑了来相亲的女孩,被顾母抓回家,问他究竟要什么样的。
顾廷阑从手机里抽出视线,扫视一圈,看到角落的许念欢,随口一句:“她那样的。”
就那么轻轻一句,把她点了名,也把她的命运绑了进去。
顾母诧异,她更诧异。
她那时候不过是寄住在顾家的保姆的女儿,没血缘、没名分,甚至没地位。
在此之前,顾廷阑甚至从来没对她表露过任何亲昵行径。
可此刻,他就那么轻描淡写地决定了一切。
从那天起,他便自顾自的开始以男朋友的身份自居,干涉她的生活,主导她的未来。
许念欢闭上眼,心底一声叹息。
他从没问过她愿不愿意。
她也的确没说不愿意。
那时候的她,不懂什么叫爱,也不敢反抗顾廷阑。
顾廷阑说,她就听。顾廷阑要,她就给。
她不曾拒绝他。
可是,后来呢?
是什么让她想离开?
许念欢想起第一次知道顾廷阑外面有人的那个晚上,她问顾廷阑,是不是有了喜欢的人。
他拿苹果堵住她的嘴,冷声说:“那些人不过是逢场作戏,我要找的是爱情,懂吗?”
她当时不懂,只傻傻地点头。
所以后来,苏雨站在她面前,笑着说:“我和顾廷阑是爱情”的时候,许念欢答应得很干脆。
她答应了离婚,她以为她是成全,她想顾廷阑就算不是感激,也应该很干脆的放手。
可为什么真到了这一天,顾廷阑却又不肯放手,不准她走,不许她说不。
许念欢坐在地毯上,把相册翻到最后一页,照片是某年的新年,她穿着红裙站在顾廷阑身边。他低头看她,那一眼让她以为自己是特别的。
现在想来,不过是错觉。
雨越下越大,窗外雷鸣不断。
顾廷阑没回来。
可许念欢却忽然觉得,这种天,也没那么可怕了。
所以离开顾廷阑,并不会天崩地裂。
想到这,许念欢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,她拿起手机,拨通了一个电话。
“七年前的承诺,还作数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