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来顺对精盐如此满意,接下来就是谈价钱了。
陈恪沉声道:“本公子这秘制精盐,制作艰难,耗损巨大,价格必须得是官盐的数倍,方能稍稍回本,暂定的价格是600文一斤。”
田大力连连点头,“陈公子的秘制精盐,太神奇了,当得起如此高价。”
陈恪又说道:“我目前有制作好的精盐八斤,你们东来顺要订购的话,就得先付定金。”
“你们大掌柜让我支会你一声。”
田大力连连点头,“大掌柜让俺全力配合陈公子,既然是大掌柜吩咐的事情,俺依言照办。”
田大力是个耿直人,只记得大掌柜吩咐让自己全力配合贵客的要求,他是做梦也没想眼前的陈公子哄骗了自己,直接说跟东来顺已经将生意谈妥当了。
八斤精盐,六百文一斤,那就是四千八铜钱,田大力做主多给两百,凑足五千文,正好五两白银。
“记住了,本公子住在北城区的王府大街朱家老宅,要是急用精盐,可派人上门来提取。”
陈恪酒饱饭足后,怀揣五两白银,出门叫了一架肩舆直接回北城区大采购。
田大力目送陈恪离去后返回酒楼,立马遵照陈恪交代的事情大声吆喝吩咐起来。
“牛大,你支点银子去做招牌,招牌要大,数量要多,酒楼附近的街道两边都要插上咱们东来顺的招牌。”
“招牌上就写东来顺,天下第一鲜!”
“牛二,你支点银子,安排王府大街附近街道的小乞儿都传唱咱们东来顺的歌谣。”
“歌谣就唱东来顺天下第一鲜,消费满三百赠送一份秘制汤,不鲜甜不要钱……”
“牛三,你去准备一只通透的琉璃水晶宝箱,里面盛放咱们洁白如雪,细如粉末的秘制精盐,呈列在大堂供所有食客参观。”
东来顺酒楼的人,都品尝过了精盐熬制的鲜鱼汤,全都赞不绝口。
现在遵照田大力的指令行事,那是干劲十足,一个个都对东来顺的未来充满了盼头。
……
陈恪花费三文钱,乘坐肩舆又从南城返回了北城,足足十五里路啊,感觉这个时代的人工费,真是低到令人发指。
陈恪没有给赏钱,毕竟自己还穷着呢,贩盐的本钱都还是找朱子茵借的,实在没必要打肿脸充胖子。
出于对两个轿夫的关爱,陈恪决定继续雇佣两人,这次除了运人还要运物资,当然陈恪会支付双倍运输费,也就是六文钱。
陈恪先去买了一口大铁锅,没想到足足花费了一两银子,这才知晓由于冶炼技术的限制,铁锅也是奢侈品,普通百姓根本买不起。
听说北方的草原蛮夷,为了争抢一口大铁锅,就能发起一场部落战争。
紧接着,陈恪又去了官盐店,采购了十六斤盐巴,每斤售价150文,共花费2400文也就是二两四钱银子。
官盐买卖,特别是大批量采购,受到严格盘查,陈恪掏出了东来顺大酒楼给自己预定款的单据,言称自己是东来顺大酒楼的后厨采购,这才成功买下十六斤盐巴。
刚到手的五两巨款,这就花出去了三两四钱,陈恪却没有停下买买买的节奏。
入手一把菜刀三十文,入手一柄短剑五百文。
十五文一斤的猪肉,直接买了五斤,让猪肉贩子切了两个一斤出来,当场给两个轿夫一人一斤。
“公子大恩大德,小的没齿难忘,今天俺们能碰上公子这等贵人,也是祖坟冒青烟了!”两个抬肩舆的轿夫,激动的热泪眼眶,要不是抬着肩舆,当场就要跪下来磕头了。
陈恪挥挥手,让俩人继续上路,去瓷器店置办了碗筷碟,买了精米。
最后直奔春桥路,去给朱子茵置办衣裙。
昨天赶的急,朱子茵只记得给陈恪买了三套衣服,自己却没有置办,也有可能是舍不得。
晚上睡觉的时候陈恪就看到了,于是记在心上,打算今天赚钱了就给她买,这就是要给她带回去的惊喜。
“掌柜的,我家娘子一米七出头,身材苗条,需要置办三套衣裙,从里到外都要配齐。”
……
此时,已近黄昏,约莫下午六点。
朱家老宅,劳作了一天的朱子茵坐在庭院里生火做晚餐。
早上中午吃的是盐开水泡炊饼,干硬的炊饼很难下咽,晚餐无论如何也不想这么吃了。
朱子茵学着陈恪的样子在草地里寻到了一大把野葱,直接放进沸腾的盐开水里煮,除了野葱其它的野菜,她也不认识。
再将仅剩的半个干硬炊饼,一点点撕碎洒进野葱汤水里煮。
傍晚倦鸟归巢,荒废的宅子里虫鸣鸟叫好不吵闹,随着天色一点点暗下来,朱子茵内心越发焦急起来。
陈恪一大早就出门了,现在还没回来,这让她越发彷徨害怕,担忧起来。
陈恪是不是在外面出事了?
是不是嫌弃自己罪官之女的身份,撇下自己一个人远走天涯了。
权势滔天,世袭罔替,荣华富贵的晋王府,都不能束缚陈恪,一无所有,背负罪名的自己凭什么留得住陈恪?
越想越伤心的朱子茵,端着一碗野葱盐水煮的炊饼糊糊,一边味同嚼蜡的吃着,一边泪如雨下。
“小姑娘,这座宅子乃是有主之地,你为何会住在这里?”
一个黑脸汉子冷着一张脸,领着十几个人高马大的精壮男子,凶神恶煞般闯入进来,团团围住朱子茵。
朱子茵自然是惊恐的,但还是硬着头皮回道:“这是我朱家老宅,家父十几年前入京为官,小女子近日方才返回晋州城。”
“妾身夫君外出,马上就要回家了,你们一群陌生人,突然闯入我家,不知有何用意?”
为首的黑脸汉子放声冷笑,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,老子今天终于逮住了一个朱家人。”
“这宅子是你朱家的,那老子手里这张字据是什么?”黑脸汉子啪的一声甩开一张字据,凑到朱子茵面前,让她自己观看。
朱子茵小声读了起来。
“今将北城区王府大街78号朱家宅子,抵押给青蛇牙行,抵押一千两银子。九出十三归,一年后奉还一千三百两银子,逾期朱家宅子归青蛇牙行,签字人朱金牙。”
朱子茵念完字据,顿时面色大变,争辩道:“这朱家老宅乃是我父亲所有,朱金牙只是我父亲委托照看打理宅子的一个旁系族叔,他没有地契房契,如何能抵押我朱家老宅?”
“抵押时,朱金牙拉了不少街坊邻居来作证,说他全家在此住了十几年,他就是这间宅子的主人,由于走水地契与房契已经烧毁了。”
黑脸汉子冷声道:“没过多久,城里便流传朱家人在京城犯下大案,被抄家下监了。等我们反应过来,朱金牙早已将朱家宅子洗劫一空,卷款跑路了。”
“这么多年,敢在青蛇牙行坑蒙拐骗的,你朱家是第一个!”
黑脸汉子大步迫近,煞气腾腾呵斥道:“还银子,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!”
朱子茵孤零零一个人,本就在伤心抹眼泪,现在更是大脑一片空白,惊恐,慌乱,无助,犹如面对群狼环伺的小羊羔。
“我,没钱,能不能等我夫君回来再商议?”
此时此刻,偌大的晋州城,朱子茵唯一能抱有一丝期望的,也就是陈恪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