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珩愣在原地,燕芳汀则是一身狼狈地倒在地上,满眼泪光,“爹,你打我!”
“不是,爹不是要打你,爹是…”
看着这反差的态度,燕渡月的神色更冷了。
在燕珩又准备朝她挥下一巴掌时,她神色冷厉,“别逼我抽你!”
那身子分明柔弱得一手都能揉碎,但此刻冷冽的气息,却让燕珩的手再也无法落下。
尤其那双眼睛,似是有着穿透人心的寒凉,一下让他失去了所有力气。
像极了她娘。
燕珩瘫倒在椅子上,“想我太师府代代清流,书香门第,怎的就生出你这种逆女来。”
“太师真是虚伪啊,你自己作的孽,为何要怪我呢?”
“你我告诉你,圣旨已下,我也以奏折回复了圣上,这换亲一事,你不同意也得同意,没有别的选择。”
“太师又错了,我还可以.抗旨啊!”
“你疯了?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。”
“那不是正好?你们这样虚伪的九族,诛尽了才好!说起来,我还得好好算算,为世间除这么一大害,我得积攒多少福报呢。”
燕渡月说得激动,其余人却面色惨白。
因为以燕渡月疯癫的性子,抗旨一事,她确实干得出来的。
付光华赶紧收敛情绪,“月儿,你可不能任性,那国师虽然身有残疾,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,嫁给他,你也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啊。”
等等。
燕渡月眼底一亮。
“你说我要嫁给谁?”
“当朝国师啊。”
燕渡月这才想起刚刚风宿渊那边,的确也有圣旨。
若是同他成亲,那日后同一屋檐下,可不是能超强续命?
衰神两辈子了,还有这好事?
“何时嫁?用不用我连夜收拾行装滚过去?”
“额!”
三人被她这突然反转的态度弄得莫名其妙。
不知道她又在发什么疯。
燕渡月才懒得理他们,转身就小跑着离开,十分急切。
“这亲事我同意了,你们抓紧操办。”
可刚出门,就听一声闷哼,燕渡月已然趴在了地上。
脑袋旁,是一块碎裂的瓦片。
燕渡月揉着脑袋站起身来。
“都说了房顶不安全也不修一下,是想砸死谁啊!烦死了!”
只留下余音传来,许久几人才回过神来。
虽被燕渡月气得差点翻了白眼,但好在目的还是达到了。
付光华心疼地看着燕芳汀,“我的汀儿,让娘看看。”
燕芳汀满脸恨意地看向燕渡月离开的方向。
“你得意什么?以为嫁给国师便有好日子了吗?哼,不久之后,你会知道什么叫活在地狱。我们走着瞧!”
燕珩也看向燕渡月离开的方向,神色里皆是复杂。
而另一边的燕渡月越想越觉得不太对劲。
即便风宿渊瘸了一条腿,但说到底要权力有权力,要富贵有富贵,还有那满京都女子都追捧的姿容,怎么看也比那平平无奇的三皇子要好得多。
既如此,燕芳汀为何要换亲?
难不成这风宿渊有什么隐疾?
不过跟她也没什么关系,反正只是充电,不死就行。
等回到了渡月苑,清珂就迎了出来。
清珂是嬷嬷的女儿,同她自小一起长大,虽说没有玄术天赋,但一身武艺却是十分高超。
一见燕渡月的模样,清柯一脸心疼,“没事吧?”
“没事,不是早就习惯了吗?”
燕渡月脸上透着苦笑,说不伤心,是假的。
那可是自己的父亲。
却是这副德行。
据嬷嬷所说,以前的燕珩不是这样的,温润如玉,文武双全,和母亲十分恩爱。
直到后来付光华的出现。
付光华是先太师之女,太师门生无数,可助燕珩官运亨通。
自此,燕珩不仅在官场风生水起,也渐渐迷失自己,变了个人一般。
权势迷人眼,说的一点都不错。
燕渡月甩开多余的情绪,换了话题,“积福楼那边有消息吗?”
积福楼,楼如其名。
是燕渡月创建的,表面酒楼,实则是情报交流汇聚之地。
当然,都是关于鬼怪妖邪的情报,好供燕渡月抓妖驱邪,积攒福报。
清柯摇摇头,“暂时还没有。”
燕渡月一声叹息。
“这年头,就连鬼的生意都不好做了。”
就在燕渡月坐下喝了口水时,一道劲风掠过,燕渡月神色一沉,双指划过眼帘,那本来漆黑的夜空,一道红光正遥遥远去。
燕渡月激动一笑。
“真巧,送上门来了!”
飞天符一出,融在她的手心,紧接着她的身体便一跃而起,跃过院墙,以极快的速度朝着红光追去。
魂体为赤,怨气执念,是怨灵。
渡化怨灵,福报不少的。
燕渡月越发激动,速度更加快了。
一人一鬼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,在掠过一处宅院之后,眼看着要渡过一处湖泊,但在前奔逃的怨灵突地撞上一层无形的屏障。
瞬息之间,金光大现,原本空空如也的四周,瞬间浮现一处金色的囚笼。
是阵纹结界,入时不显,想要出去,却难上加难。
更重要的是,燕渡月感觉到了这其中强大的渡化之力。
若是这怨灵在阵中被渡化,可就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了。
燕渡月神色渐渐沉了。
这事与其他不同。
这阵纹抢的不仅仅是福报,而是她的命。
指尖交错,切阵符一出的同时,她再度结阵。
一道小型屏障在结界之中结成,将怨灵拉在其中。
阵中结阵,界中造界。
若是有他人见到,定要感叹燕渡月的天赋和实力。
此刻的界中界,燕渡月便是主宰。
“万物之灵,借以清风,辅以月华,怨消…”
随着燕渡月的结印,那怨灵身上的怨气果然渐渐散去。
燕渡月指尖轻挑,一道送灵符一出。
“灵渡!”
那符咒所到之地,好似开启了一道无形之门。
那漩涡深处,金光大亮。
那怨灵随即便进入其中,消失不见。
光亮消失的瞬间,一切归于平静。
结阵渡灵损耗实在不小,燕渡月眼前一黑,身影坠落而下。
“好在是湖!”
“扑通”一声,水花四溅。
燕渡月整个人没入水中,好一番折腾才缓缓爬上了岸。
可是刚到岸边,伸手触及那无形的墙,结界还在,饶是她想出去,也得费一番力气。
无奈叹了口气,趴在草地上缓缓蓄力。
隐约里,好似有轮子的声音响起。
燕渡月微微抬头,脸上神色瞬间一滞。
是那歪瓜裂枣!
风宿渊一袭松垮的流光紫袍,墨白相间的长发只用一根丝带轻束在身后,随着他歪头之际,从肩侧滑落。
月下清酒,逍遥真仙啊。
“嗯?才短短不到两个时辰,你就这般想我?”
燕渡月无奈地抓了抓草地,真想拔起一丛带泥的草砸死他。
看不得他这般幸灾乐祸的模样。
“你怎么会在这儿?”
“这话该我问你吧,这里可是国师府。”
”放我出去。”
“好啊!”
风宿渊晃了晃手里的酒壶,另一只手抚上那结界屏障,指尖正好于燕渡月界内的指尖相触。
“求我啊!”
风宿渊那风华绝代的美色,在这欠揍的贱样里消失的无影无踪。
眼底咬了咬牙,暗自坐起身来。
她从来求己不求人。
划破指尖,在血珠溢出的瞬间,指尖交错。
眼看着燕渡月要以强力破界,风宿渊的眼底划过一抹慌乱。
“你这丫头,果真还是一头倔驴!”
风宿渊指尖金光一现,那结界消失无踪。
就在他准备抓住燕渡月的手阻止她结印时,没想到却看见了燕渡月唇角诡异的笑。
她本就是虚晃一招。
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,拼力拔出了一大坨带着泥巴的草,狠狠朝着风宿渊的脸就抡了过去。
也不知她哪里来的牛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