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确实不会。”她平静地打断小姑娘的笑声，弯腰捡起绣球在手中掂了掂。
谢玉宗嗤笑一声：“大哥真是可怜，娶了个连针线都拿不稳的，徒惹人笑话……”
“呵！”凌梦白轻笑一声，扬臂一甩，那绫罗球儿闪电般飞出，擦着两个小孩的头飞过，砰的一声打在树干上，只听扑簌簌一阵响，树梢积雪飞扬坠落，洒了两人一头一脸，还有不少钻进后脖领口，冻得两人直跳。
她笑意盈盈：“我是不会女红，那又如何？我若要打你们，你手里的绣花针可挡得住我？”
谢映阳涨红了脸：“你敢！你、你不过是个...”
“少夫人！”管家匆匆跑来，面色惨白，“请您速去前厅，有……有军报到了。”
凌梦白心头一紧。
来了，就是这一刻！
前厅里，一封沾血的军报递入她手中，上头只有寥寥一行潦草字迹：“谢将军战死。”
闻讯赶来的谢氏子弟皆一脸震惊，谢映阳与谢映月两姐妹更是忍不住哭泣起来。
凌梦白暗中叹气，不论这几个孩子今后如何心狠手辣，现如今他们还只是视大哥如天人，无比崇拜谢玉诚的孩子。
偌大的谢家，此刻却连个能主事的人都没有……她忽然明白谢家老祖宗们为何选了自己。
应该说，他们没得选。
“你为何不哭？”
耳边忽而响起变声期的公鸭嗓，凌梦白扭头看了眼眼眶通红，正兀自压抑着眼泪的二弟谢玉平，正要开口，门房忽然匆匆赶来：
“少夫人！宫里来人了！”
她只得先摆摆手，整理衣冠后领着众人迎出去，端端正正跪在前院。
传旨太监展开黄绢，尖声宣读：“……特追封谢玉诚为忠勇将军，赐御笔匾额……”
她领着众人叩首谢恩，俯身下去时铅灰色的云层厚厚压下，好似未知的命运压在谢家人头顶，不知是谁起的头，哀哀的哭声很快传开，连一直压抑着的几个谢家小郎也浑身发抖，咬着唇依旧不肯发出声音，只在青色的石板上晕开一个又一个深色的水痕。
天上又开始飘雪了，也许上天也想送这位年轻将军一程。
凌梦白接过圣旨，她面色苍白，眼中却并无泪痕，那宣旨太监疑惑地看了几眼，便见到几片雪絮飘落在浓密的睫毛上，一眨眼便融成了水滴，欲落不落，好似泪盈于睫，衬得她更是弱质纤纤。
宣旨太监忽然想到那日自己送那道急诏来的时候，谢玉诚依旧身着新郎官的外袍，这少年夫妻恐怕只是有名无实，也难怪谢少夫人如今连哭都哭不出来了。
他难得生出几分怜悯心肠，尖着嗓子安慰：“少夫人节哀。”
凌梦白心中略有些惊讶，面上却不显分毫，只十分守礼地道谢：“多谢于公公。”
待送走了宣旨太监，凌梦白将圣旨交给管家，这份属于谢玉诚的“殊荣”将供在祠堂中。
她回到前厅，毫不犹豫地坐到主位上，环视分列两侧的弟弟妹妹，毫不意外地对上一双双或不服气、或含着轻蔑的眼睛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