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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章 你太天真

柳如烟愣了下,羞恼交加:“你骗我!”

“是啊,柳姐姐好骗嘛,”沈池鱼歪着头,笑得天真无邪:“不然怎么能被沈令容耍的团团转呢。”

她凑上前,素白的手指划过柳如烟秀气的脸:“跟在她后面转了那么久,什么也没得到,真让人心疼。”

柳如烟拍开她的手:“你把我带过来,就是为了嘲讽我?”

“胡说,我明明是关心姐姐,湖边风大,着了风寒怎么办?”

沈池鱼为她理了下衣襟,动作温柔细致,像是真的为她着想的妹妹。

“不过,赵世子肯定是要记恨你了,沈令容今日出丑落水,总要有人来承担相府和世子的怒火。”

而作为旁人眼中的“罪魁祸首”,柳如烟难逃其咎。

提起这事,柳如烟就是一肚子的气,丢人的又不是只有沈令容,她也没好到哪儿去。

“你到底想说什么?”她可不认为沈池鱼是随口一提。

沈池鱼无辜摊手:“我什么也没说。”

柳如烟审视着眼前看起来瘦弱的小姑娘,笑吟吟的样子格外乖巧,仿佛什么阴谋算计都与她无关。

作为这两日京都流言蜚语中的另一位主角,沈池鱼被偷换十五年人生,从相府千娇百宠的小姐,变成受苦受难的乡野丫头。

从云端入尘泥,又在烟花之地滚过一遭,女儿家的清白名声全毁,高门贵族的公子们,谁敢娶回家做妻。

在今日之前,她以为见到的会是一个悲惨可怜、怯懦自卑的沈池鱼,可现实并非如此。

犹豫一番,柳如烟问:“你是不是有法子帮我?”

沈池鱼没回答,她转身走向窗边,阳光落在她推开窗户的纤细腕骨上,平淡的话语随着春风落进柳如烟耳中。

“春日的湖水依旧凉入骨,会让人起高热,母亲一门心思放在姐姐身上,冷落同样落水的宾客,传出去会遭人诟病。”

“此事是你有意为之,还是被人陷害算计,大门外的人谁知道呢?”

她回身,背着阳光,让柳如烟看不清她的神色。

“时间是好东西,谁抢占先机,谁就能赢回一局,柳姐姐说是不是?”

柳如烟听得目瞪口呆,后背窜上寒意,她很想问今天的一切是不是沈池鱼谋划好的,但她没敢。

好半晌,才问:“为什么帮我?”

沈池鱼依旧没回答,提醒道:“不早了,你该走了。”

时间不等人,柳如烟只能先压下满腹疑问,她朝外走去,快到院门又停下。

“沈池鱼,京都是繁华地,也是吃人的囚笼。”

“沈令容长于相府,你的父母疼她如珠玉,你的兄长胞弟护她如珍宝,世子对她也是情深不已。”

她侧首,眸色复杂:“你什么都没有,想抢回属于你的东西,难如登天。”

春风掠过庭院,卷起沈池鱼的广袖,她站在屋檐下,望着满院萧索,唇角微微扬起。

“抢什么,又不是什么好东西。”

柳如烟摇头:“你太天真。”

无父母兄弟撑腰的女子,怎么在宦官子女间立足?

只会寸步难行,受尽冷眼和欺辱。

“这院子荒凉,你可以跟相爷说,让他给你换一处地方。”

这儿哪里像是千金小姐住的地方,还没一些下人住得好。

沈池鱼说:“我觉得还行。”无人问津,才能方便做许多事。

柳如烟不再多言,和院子外等候的丫鬟汇合后匆匆离去。

雪青在人走后,脸上难掩喜悦,她家小姐今日赢得漂亮!

没过一会儿,脸又垮了下来。

唉,大小姐不是个善茬,还不知道醒来又会怎么作妖呢。

沈池鱼问:“那三个人还在睡吗?”

“对,奴婢药量下得足,不到下午不会醒。”

沈池鱼点点头,她旋身回房准备睡会儿,晚点又会是一场硬仗,她得养足精神。

无人注意到有一片梧桐叶从树上缓缓落下,叶子上有一抹深痕,是被人捏过留下的痕迹。—

相府正厅内。

金丝楠木的茶案上摆着今年新采的明前龙井,主座的右侧坐着位通身贵气的少年,左侧空悬,而相府的主人,丞相沈缙则在少年的下首坐着。

少年捏着茶盏,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厅内的陈设,清冽的眼眸时不时看向门口,像是在等什么人。

“沈爱卿这茶不错,”少年抿了口茶,笑眯眯道,“比宫里进贡的好喝。”

沈缙连忙躬身:“陛下谬赞了,不过是些粗茶野茗,怎敢与御贡相比。。”

少年正是大雍朝年仅十六的皇帝——昭元帝谢璋。

谢璋像是不清楚自己随口的一句夸赞,会给沈缙心里掀起怎样的波澜。

他又抿了口茶,神情不见异样。

他好无聊,早上刚下朝,皇叔让他换衣服,说是带他出来玩,结果出了宫就直奔相府。

到了相府,又把他往正厅一丢,自己跑没了影。

正腹诽着,厅外一道修长挺拔的玄色身影踏着阳光走了进来,腰间螭纹玉佩随步伐摇晃。

来人生就一双剑眉,眉下是一双多情桃花眼,不笑时带着凌厉的弧度。

眸色极深,像是化不开的浓雾,又似不见底的寒潭,让人望而生畏。

最令人胆寒的是通身的那股气势,明明只是闲庭信步的走来,却让人无端想起出鞘的利剑,或是蓄势待发的猛兽。

即便是在小皇帝面前,也丝毫不收敛那股与生俱来的压迫感。

“皇叔,”谢璋坐直身子,“不是说出去转一会儿吗?怎么去了那么久?”

谢无妄径自走向谢璋左侧的位置,薄唇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:“去看个小白兔。”

他拂袖落座,玄色锦袍上暗金线绣的蟒纹若隐若现。

谢璋放下茶盏,尚且稚嫩的脸上浮现疑惑:“兔子?”

“今日再看,是只小猫,挠人的本事不小。”

“猫?”谢璋一脸懵,“你被挠了?”

谢无妄的目光扫过沈缙,唇角笑意更深:“没有,挠的别人。”

谢璋觉得皇叔不是在说猫,但他没证据。

“沈相府里的宴会,”谢无妄故意顿了顿,才道:“很热闹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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