才打了两巴掌,魏云舒就觉得不对。
虽说清荷采莲的脸都印上了红通通的巴掌印,但她的手也火辣辣的痛啊!
做人怎么能苦了自己?
她一手抄起床边的鞋子,照着清荷的脸一鞋抽下去。
痛得清荷嗷嗷叫。
“明明是采莲掐的,你凭什么打我!”
清荷管不了那么多,指着采莲就作证。
采莲脸色一白,下意识地摇头,“小娘子,我没……啊!”
魏云舒可听不进去这些辩解,抽完采莲又反手抽清荷。
抽得两人一起嗷嗷叫。
分别赏了两人几个鞋刮子之后,魏云舒心情大好,穿了鞋。
来到梳妆架前,慢条斯理地洗手。
清荷在旁边委屈得不行,采莲心里不服,到底不敢发难。
魏云舒从镜子里瞥了一眼她们,道:“都不必委屈,采莲打了我,该罚,但包庇采莲,一样该罚,对主子不忠,更该打。”
将擦手的毛巾往清荷身上一扔,“去,毛巾脏了,换条干净得来。”
再对采莲道:“水也脏了,给我换一盆。”
两人不敢不听,麻溜地去干活,走到门口的时候,互相瞪了对方一眼,憋着气就跑了。
魏云舒乐了,本想着找个由头收拾这两个不忠心的丫鬟,没想到机会就这样送上门来。
这采莲掐了她还不承认,害得清荷一起被罚,两人必定会置气。
一旦生了嫌隙,这之后的事情就容易得多。
很快,清荷拿来了干净的毛巾,采莲动作也快,端来了干净的水。
魏云舒洗漱完毕,看了眼那盆并不怎么脏的洗脸水,心生一计。
“方才你们说章易简在外头等我,现在可还在?”
“在的。”清荷应话。
魏云舒点头,随手指向采莲的脚,“你的脚有味儿了,就用这盆水洗洗吧。”
采莲一脸茫然,她的脚有味儿?没有吧?
“回小娘子,我的脚没……”
“嗯?”
魏云舒上挑眉毛,语调跟着上扬,明明嘴角的笑很甜,采莲还是打了个寒颤。
这分明就是在威胁她。
脸还在刺痛刺痛的,采莲不敢忤逆,唯恐下一秒鞋子又往她脸上拍。
只好脱了鞋袜,将脚伸进水盆洗。
等洗完了脚,魏云舒才道:“你且端着这盆水,跟我来。”
她简单地梳了个发,黑绸缎似的长发用丝带系在肩后,连粉黛都不上,就这样出了门。
章易简看到魏云舒走出来的那一刻,瞬间恍惚。
第一眼看过去,他还以为看到了死去的司月瑶。
等人走到离他两米远的地方,他才回过神来。
“云舒,你怎么这样的装扮?我送你的簪子呢?不喜欢吗?”
魏云舒懒懒地抬了下眼皮,对身旁的采莲道:“泼吧,照脸上泼。”
采莲差点惊掉下巴。
特意叫她端着一盆水出来,就是为了泼章博士脸上去?
章易简才看到采莲端着一盆水。
刚反应过来魏云舒说了什么,那盆水就全泼到了他脸上。
冰凉凉的,还隐约夹杂着一丝丝酸味儿。
采莲端着盆缩在魏云舒身后,她现在不敢听话。
章易简人彻底懵了,水滴顺着头发往脸上滑,再滴下来。
衣裳也湿了大半,整个人狼狈得不行,哪里还有一点文官的书卷气?
“云舒!你在干什么呢你!”
魏若兰早就听说章易简来了,特意窝在房间里打扮了大半个时辰才出来。
没想到一出来看到的就是这番景象。
顾不上责骂魏云舒,她掏出手帕就冲上去给章易简擦脸上的水。
还不忘吩咐春风:“快去,拿两条干毛巾来,要新的。”
章易简摸了一把脸上的洗脚水,不解地望向魏云舒。
“云舒,你为何要这般对我?”
他不生气,只是不解,眼睛大大的,睫毛长而浓密,看着就很无辜。
魏若兰都快心疼死了。
“云舒!你太过分了!怎么能这样对章博士呢?”
魏云舒缓缓上前,走得越近,章易简眼里的无辜就看得越清楚。
可真是无辜啊。
她被婆母冤枉的时候,他不说话。
婆母处处挑刺的时候,他听不见。
婆母和小叔子一起想方设法抠她嫁妆的时候,他瞎了一样。
等到她终于忍无可忍,在他面前控诉各种不公,跟他吵架,他就会露出这样一副可怜无辜的表情。
好似她在发疯,而他在包容。
看似无辜,实则最可恨。
底色是事不关己,高高挂起。
“云舒,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?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,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?”
他越是这样,魏云舒就越是恨不得撕破他虚伪的脸皮。
魏若兰心都要碎了,冲着魏云舒就喊:“云舒!章博士都对你这样好了,你还在撒什么泼?你简直就是不可理喻!”
“不。”章易简既无辜又深情地看着魏云舒,“一定是我不够好,云舒才会这样对我,我不怪云舒,我只怪我自己。”
“呕……”
魏云舒一个没忍住胃里的搅拌汹涌,干呕了一声。
昨晚吐了一夜,起来又还没吃东西,现在胃里没有东西可吐。
那解酒丸真猛,一瓶下去,吐得半条命都没了,要不是她熟悉解酒丸的药性,吃了其它的药来中和解酒丸的厉害之处,只怕她今日都下不了床。
“魏云舒,你什么意思?”
魏若兰看不下去了,叉着腰就站在章易简身旁质问。
章易简的神情越发受伤,垂着长长的睫毛,在眼下盖下一片阴影,被心爱的女人抛弃了似的。
“我知道了,云舒,你觉得我恶心,是我不好,我没能让你满意,没关系,我不逼你,我会让你看到我的决心的。”
他越是这样,魏若兰就越嫉妒云舒,甚至是憎恨。
凭什么?
那么好的男人,她得不到,魏云舒轻而易举地得到了,还不懂得珍惜。
这分明就是炫耀,魏云舒就是在炫耀章易简对她有多死心塌地。
恰这时,春风拿着毛巾走过来。
魏若兰接过毛巾,一脸心疼地给章易简擦脸上的水。
“魏家娘子,我来就好。”
章易简勉强地笑了笑,去拿魏若兰手上的毛巾。
大手有意无意地蹭过魏若兰的手背,很是滚烫。
魏若兰一下就红了脸,心也跟着怦怦跳。
“真不错。”
魏云舒拍拍手,“看,你们这不就是郎有情妾有意?真般配。”
章易简委屈,“云舒,你在说什么呢?我心里只有你,你说这样的话,我难受。”
魏若兰脸又是一烫,没解释半个字。
她不想解释,她的心思藏在心里好久了,不想再藏着掖着。
魏云舒笑着走上前,“介意跟我单独到那边说说话吗?”
“我自是愿意的。”章易简忙不迭地答应。
魏若兰想跟上去,又没有理由跟上去,只得冲魏云舒喊一句:“你别为难章博士!”
等走远了,魏云舒确定她们听不见,才说道:
“你看,魏若兰多关心你,你要是想娶魏若兰当你的妻子,魏若兰必定会答应。”
“云舒,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。”
章易简的神情很受伤,“你明明知道我心里只有你,为何要说这样的话来让我难受?”
魏云舒继续道:“章易简,我的大伯是正六品起居郎,官位在你之上,别看他官不大,朝中人脉是很不错的,我要是你,我就不会选一个商户女魏云舒,而是有个当官的爹的魏若兰。”
章易简虽全程拧着眉头听,但是也没打断。
她知道,他听进去了。
“还有,章易简,我心里没有你。”
撂下话,魏云舒干脆利落地转身。
走了没几步,手腕一紧,巨大的拉力猛的把她往后一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