灭了司家的,不是土匪,是杀手。
这就说明是有人要司家所有人的性命,甚至连扫地的丫鬟都不放过。
魏云舒心跳得厉害,得用力抠着桌沿,才能勉强平静一点。
“那些杀手……是谁,是谁雇的?”
祁墨耸了耸肩膀,“你的银钱只能买到这么多。”
“我还有钱,我可以回家去给你,你要多少,尽管开价就是。”
“小娘子。”
祁墨玩味地看着她焦急的脸,说真的,他挺喜欢这张脸的。
“好奇害死猫,小娘子不会想当这只猫吧?”
魏云舒吸了口气,扶着桌沿站直身子。
“祁老板的意思我明白了,多谢祁老板。”
这只狐狸不开价,意思就是他能告诉她的真的就这么多。
走到包房门口的时候,魏云舒停下了脚步。
想了想,侧脸道:“喝酒无法解决祁老板常年失眠多梦的毛病,祁老板可去扶风街寻刘记药铺,记得带上一壶十年的桂花酿送给掌柜。”
祁墨怔了一下,抬起头,只看见那一块飘出去桃粉色的裙角。
这魏家小娘子是怎么知道他常年失眠多梦?
又是怎么知道他借助酒精麻痹自己好入睡的?
祁墨拧着眉心,想了又想,余光瞥见桌上空了的酒壶,忽然间就明白了。
原来,那小娘子才是一只狡猾的小狐狸。
魏云舒出了不梦阁,刚拐进一条空无一人的小巷,扶着墙就大吐特吐。
吐得她头晕目眩两腿发软。
不敢久留,发狠掐了一把大腿,痛得她冷汗涔涔。
痛意弥漫,倒是让意识清醒了两分。
靠药丸子压制称不了太久,必须得尽快回去。
魏云舒前脚刚离开,萧炤野后脚就踏入了不梦阁。
他行事高调,即使是踏进这样惹人议论的地方,也不会遮遮掩掩。
小倌儿见到了他,纷纷打招呼,女客人见了他,眼前一亮,却又保持着安全的距离。
传言说这位爷喜爱美男子,不好女色。
最近的传言又说他命硬得很,专克妻。
这不,新娘子还没到炤国公府呢,人就被克死了。
“你们老板呢?”
萧炤野问管事的古易。
古易恭恭敬敬地指了下先前魏云舒所在的包房,“老板在那儿,要不要我去……”
“不必了,你送两壶好酒来。”
萧炤野已然大步上了楼梯。
那个包房,只对挑战金风玉露的人开放。
进了包房,祁墨还在对着酒壶失神。
直到酒壶被萧炤野拿起。
晃了晃,是空的。
萧炤野挑眉,“看来有人挑战成功了,何方神圣?”
“巧了,这小娘子你见过。”祁墨回过神,恢复了先前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,双手枕在颈后,“就是那日在街上挡在你喜轿前的魏家小娘子,魏云舒。”
魏云舒?
听到这个名字,萧炤野下意识地就拧起了眉头,颇为嫌弃。
“那个女人能喝五杯?祁墨,你别被人摆了一道。”
“若是没吃解酒丸,自然扛不住。”祁墨轻笑。
他就说这魏云舒一个小女子,怎么扛得住五杯金风玉露。
脸红头晕,分明就是要醉了的症状。
真扛得住五杯金风玉露的人,不会出现脸红头晕的情况还能不醉。
萧炤野很是自来熟地在魏云舒坐过的椅子上坐下,“寻常解酒丸,解不了金风玉露。”
古易拿来了两壶好酒,为两人满上一杯后,关门退了出去。
“是啊,寻常剂量解酒丸不行。”祁墨坐直身子,眼里闪着亮光,“所以那魏家小娘子,极有可能是吃了一整瓶解酒丸。”
萧炤野拿着酒杯的手略微一顿,没说什么。
“炤野,你也觉得有意思吧?”祁墨没错过他眼里转瞬即逝的玩味,“一整瓶解酒丸,魏家小娘子怕是得把肠子都吐出来。”
“蠢人才会如此。”
怪不得会被章易简骗了去。
萧炤野毫不客气地点评着,像这种做事不考虑后果的人,在他看来就是蠢人。
“炤野,你这就看走眼了,你知不知道那魏家小娘子找我买什么消息?”祁墨眯着眼睛。
萧炤野没报什么期待,只当是唠嗑:“说说看。”
“唉,我倒也想,不过呢,不梦阁的规矩是不透露买情报者的事。”
祁墨很是欠扁的往后靠着椅背,两条大长腿交叉在一起翘着。
萧炤野捏着酒杯的手紧了紧:“……”
甩过去一记冰冷冷的眼神刀。
祁墨秒怂。
“行行行,不逗你了,你看你还认真了,咱俩谁跟谁啊?不梦阁的规矩对你炤国公来说,形同虚设。”
他往前探出半个身子,神秘兮兮地道:“那魏家小娘子,居然找我买司家被灭门的消息。”
司家的案子!
萧炤野眉头一皱,“你都说了多少?”
“别紧张。”祁墨给他倒上酒,“我也就是告诉她凶手不是强盗,而是杀手,她还问杀手是谁雇的,我猜得到这是谁的手笔,但我没告诉她。”
喝了几口酒,祁墨又懒懒地靠在椅背上,眯着眼睛,眼前浮现的是魏云舒那张邻家妹妹似的惹人爱怜的脸。
“魏家小娘子长得好看,真不忍心看她红颜薄命,不过,她是铁了心要查这件事。”
萧炤野手指从一开始就有意无意地敲着桌子,“咚”的一声,屈着的食指停下。
“那个女人是个麻烦,她再敢来不梦阁,你最好把她轰出去。”
—
魏云舒吐了整整一夜,直到天亮时分,才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。
这一睡,就睡得不知天地为何物。
最后还是丫鬟清荷同采莲喊醒了她。
“小娘子,你快别睡了,你的相好来找你了!”
“人都在门口等半个时辰了,还睡呢,夫人都看不下去了!”
清荷使劲摇魏云舒,奈何魏云舒半点要醒的意思都没有。
采莲也使劲摇,人就是不醒。
最后采莲心一狠,往魏云舒腰间用力一拧。
痛得魏云舒一个鲤鱼打挺就坐了起来。
“哎呀!”
采莲连忙收回手,“小娘子,你醒了就快些洗漱吧。”
魏云舒摸着火辣辣的腰,痛啊,痛得她眼泪都快出来了。
她立马瞪向清荷采莲,“你们谁掐我了?”
这种痛感就是被掐了的痛,不会错的。
“没有啊,小娘子怕不是做噩梦了。”清荷道。
采莲也附和:“是啊,小娘子,你兴许是做梦了吧。”
魏云舒侧着身子,撩起衣摆看了一眼。
果然就看见腰侧紫红了一小块。
这分明就是被掐的,还是刚被掐的。
这两个丫鬟敷衍偷懒也就罢了,竟胆大包天骑到主子头上来。
她今日要是不计较,他日就得被奴仆踩在头上,还怎么好好地在魏家生活?
魏云舒被掐醒本就不爽,现下更是不爽。
抬手就给了清荷一巴掌,反手又给采莲一巴掌。
“都不说是吧?我打到你们说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