随着漆寂这一声,房间里的温度都骤降,冻得人忍不住寒噤。
沈眠立马想跑。
漆寂大步走上前,将沈眠抵在墙上,单手就轻松箍住她的两只手腕,举过头顶。
男人身上就裹了条浴巾,此刻紧紧相贴,肌肉濆张的胸口,正好压在沈眠身上。
肌肤滚烫,灼得沈眠心脏狂跳。
可自他嘴里说出的话,却又寒彻入骨。
“跑来我这儿偷看?既然管不住眼睛,不如我替你剜了!”
别人说这话,沈眠只会觉得是在放狠话。
可这是漆寂,这个疯子,第一次见面就想去母留子。
挖她眼睛这种事,漆寂真干得出来!
“打麻醉的话,对胎儿有影响。”沈眠赶紧劝说,“你不是很在乎这个孩子吗,你不怕孩子生出来是畸形?”
漆寂冷嗤,俊逸邪肆的脸上勾着不达深处的笑,“谁说要打麻醉了?”
他居然打算直接硬生生剜?
疯子!
沈眠冷汗涔涔,努力保持着镇定,脑子里飞快地思索对策。
上来就说要剜她的眼睛,是因为她撞见了漆寂没穿衣服的样子吗?
还是说,那堆写满英文词汇的药……
沈眠其实没看清楚,但看漆寂现在的反应,拿脚指头想都知道,漆寂不希望任何人知道,他正在吃这些有关精神类的药品。
得想办法蒙混过关才行。
思索一番,沈眠仰起头,无谓地对上他的瞳眸,“不就是撞见你吃保健品吗,难不成是保养男科的?放心,我不说就是了。”
“保健品,保养男科?”漆寂微眯着狭长的眸子。
沈眠反问,“不是吗,那你干嘛那么紧张,通常来说,只有关于那方面的药会不好意思让人知道,毕竟事关男人的尊严。”
话落,房间里便陷入了寂静。
那双抹黑色的瞳眸,却始终在沈眠脸上停留。
沈眠也回望着他,琥珀色的杏眸里写满了坦荡,但实际手心紧张得疯狂冒汗。
终于,漆寂松开了她。
冷嗤道,“也对,一个只会给男人当舔狗的蠢货,大学都没毕业,能看懂什么?”
沈眠:“……”
她想辩驳这话,给男人当舔狗是瞎掰,大学没毕业,也只是因为忙着去参加一个很重要的比赛,耽搁了答辩,导致延迟毕业而已。
但话到嘴边,又咽了回去。
眼下漆寂这样误会她,正好能确信,她是真的不认识药瓶上的字。
再说了,和这个男人待几个月之后,她就要抽身离开。
有什么好跟他解释的?
沈眠暗暗松了一口气,靠在墙上,这才不至于腿软跌坐在地。
好险,还以为今晚这双眼睛保不住了呢。
面上继续演戏,摆出好奇的表情,“不是那方面药吗?”
“不是。”漆寂脸色沉沉。
“这种事也不必讳疾忌医,我认识京北一个很有名的中医,你需要的话,我把他的联系方式给你。”
漆寂眼神阴郁寂杀,“我说了不是,滚出去!”
见他这反应,沈眠心中最后那点担忧也打消了。
但她不能现在就滚。
还没让漆寂同意让她自由进出和园呢。
漆寂把她往外推,沈眠便下意识伸手向拽住他。
但他现在身上就只有腰间的浴巾,慌乱间一拽,直接拽掉了。
所有的景象,都摆在沈眠面前。
房间里的气氛,瞬间低至零度!
漆寂周身气压更是低到离谱。
有种风雨欲来的恐怖感。
沈眠顾不上别的,赶紧蹲下身去捡浴巾,想给漆寂重新系上。
动作太急,起身时眼前发黑,人便往前倾,她的唇,恰好撞在男人蓬勃之处。
漆寂发出一声闷哼!
沈眠则傻眼,丢了手里的浴巾,几乎是逃命般,一溜烟钻回了自己的房间。
反锁房门,缩进被窝里。
动作一气呵成!
沈眠用被子蒙着头,心跳如擂鼓,任何一点动静都会让她觉得,漆寂是要过来找她算账,把她眼珠子给扣了。
可过去了很久,外面都静悄悄。
漆寂似乎是没打算找她麻烦?
还是发现门反锁了进不来,所以放弃了?
总之,暂时安全了。
沈眠这才松了口气,将头探出被窝,回想着刚才的事情,觉得自己是鬼门关走了一遭。
心跳渐渐平复,但脸颊的烫意却一直压不下去。
虽然刚才她没看清,但擦唇而过的瞬间,也能感觉得出来。
漆寂的资本,真的好大!
沈眠抬手扇风,给脸颊降温。
人很快恢复冷静。
现在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吗?
怎么才能让漆寂松口,同意她自由进出和园,才是重中之重!
*
次日清晨,沈眠洗漱下楼。
漆寂正在享用早餐。
培根吐司,研磨咖啡,还有旁边林管家流利标准的全英文新闻朗读。
和昨天早上的情形几乎一模一样。
唯一不同的,是漆寂今天的脸色格外阴沉。
该不会是昨晚被她那一下,伤到了要害吧?
沈眠暗暗发怵,目光下移,落在了漆寂的西装裤上。
“怎么,需要抬你过来吃饭吗?”漆寂寒冽开口,气场压得人喘不过气。
虽然凶巴巴的,但没说什么要挖了她眼珠子之类的狠话。
看来是没事。
沈眠松口气,抬步去餐桌前坐下。
林管家走过来,手里拿着巴掌大的仪器,“沈小姐,麻烦你伸出左手无名指,我给你测一下空腹血糖。”
协议第8条,母体每天早上都要检查血糖,避免患上妊娠糖尿病,导致孩子因此携带一型糖尿病出生。
沈眠愁眉苦脸,“可以不查这个吗,我很健康,年初刚做的体检,报告上显示我的血糖很健康的。”
“你在心虚什么?”漆寂冷冽的眼神,瞬间扫过来,“怎么,怕查血发现你其实携带了其他病毒,在别人身后狂追时,都干了什么?”
沈眠:“……”
她真是要被这男人气笑了。
“我没有心虚,只是单纯有些晕血而已。”沈眠解释,腮帮子微微鼓起,“血糖仪查不出别的,不过漆少放心,我干净得很,连男人的手都没拉过,更别说如你想的那么龌龊,染上脏病,再传染给孩子。”
说完之后,沈眠有点后悔。
她这和大声嚷嚷自己是雏,有什么分别?
这么多佣人呢,好尴尬。
她埋着头,想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漆寂冰寒的神色稍缓,声音仍旧清冽,“你最好说的都是实话。”
信是信了,但血糖还是得查。
林管家和蔼的解释,“沈小姐,孕期各项激素都会紊乱,所以你先前做的体检报告,并不能代表现在的身体情况,查一下血糖,是对你和孩子健康的保障。”
沈眠知道躲不过,认命地伸出手,然后死死闭上眼。
测血糖的针很细,扎起来像被蚂蚁咬了一口似的。
林管家挤压她的手指,挤出一滴血在试纸上,然后将试纸放入检测仪里。
十秒后,血糖数值显示正常。
旁边站着的营养师负责记录数据,然后再交代佣人,端上配比好的早餐。
沈眠配合地统统吃完。
一边吃,一边打量漆寂的脸色。
很奇怪,她明明配合测了血糖,也乖乖地吃完了早餐,为什么漆寂却仍旧紧蹙着眉头,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?
但都走一步了,沈眠硬着头皮也要把目的说出口,“漆少,我今天可以出门吗?”
方才就不算太愉悦的氛围,此刻更是直接骤降至冰点。
漆寂眼神阴冷,“怎么,还惦记着出去给人当舔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