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徽音的衣袂被微风吹动,紧盯着院子里的那个干枯的池子,宛若她和封煜多年的感情。
“咳咳。”素白的手指捏着帕子,抵唇咳嗽。
“罢了,不必这么麻烦,简单收拾一下就行,反正我们只在这里住上月余,能住人就行了。”
几句话的功夫,苏徽音就有些倦怠了,抱着一尾凤琴进了院子。
雪云欲言又止,到底是叹息一声,开始收拾院子。
院子实在太破旧,此番过来,苏徽音只带走了雪云,她休息了片刻后起身过去帮忙。
雪云瞧见她过来吓坏了,赶紧把人摁回去,“娘娘身子弱,还是在旁边休息吧,奴婢很快就能收拾出来。”
到底是拗不过雪云,苏徽音妥协般,看着雪云忙碌的背影,心中莫名有些失落。
诺大的东宫,恐怕只有雪云一人是真心对待自己的。
只是她死了之后,雪云要如何在这个能吃人的地方生活下去?
待院子打扫干净,主卧收拾出来,雪云才洋溢着笑脸凑过去。
“刚才奴婢看过了,这里虽然有些破旧,但至少清静,不会有人来打扰娘娘。”
苏徽音哪里会看不出雪云故意宽慰自己,生怕她会想不开。
经历了这么多事情,什么恶心龌龊的事没见过?她早已看透,不需要小姑娘的刻意宽慰。
“也好,你我二人这个月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。”苏徽音莞尔一笑。
话音未落,外面突然传来了娇俏地声音。
“姐姐,我是真的没想到太子殿下会让我住明月阁,不过太子殿下说了,明月阁风水养人,对我们未来的世子好,实在盛情难却,你应该不会介怀吧?”
苏汐月身着一袭喜庆的玫粉色罗裙,在丫鬟的搀扶下,步步生莲地走来。
反观苏徽音,自从中了耄耋之毒后,每日都需要敷厚粉才能遮盖脸上的疲态,故而衣着打扮都偏老成之色。
和年轻貌美的苏汐月相比,确实是不一样的。
难怪封煜会为苏汐月着迷。
苏徽音见过封煜看向自己的炙热眼神,又怎么可能看不出封煜是真的迷恋苏汐月?
思绪回笼,苏徽音扯出一抹笑来,“其实妹妹没必要跑到这里来炫耀,你我都明白彼此心里惦记着什么,又何必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呢?”
实在是装得有些累了,苏徽音不想继续伪装,她已经多次退让,没必要继续退了。
苏汐月就是来看苏徽音笑话的,也为了彰显封煜对自己的重视,见苏徽音言语冷漠,她面子上挂不住。
“姐姐也不必嘴硬,这里就只有我们,你要是难过,倒是可以说两句好听的话,说不定我心情好,就把院子还给你。”苏汐月眨了眨眼,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,可说出口的话尖酸刻薄。
“二小姐,你别得寸进尺!娘娘从来没有亏待过你,你怎么能这样对她?”雪云看不下去了,站出来替苏徽音说话。
那样好的想娘,被他们这群人搞得面目全非,甚至都已经落魄到了这个地步,苏汐月还要跑来踩她几脚。
啪——
清脆的耳光声响亮,苏汐月被震得手掌颤抖,看着瞪大眼睛捂着脸的雪云,苏汐月从鼻子里冷嗤一声。
“我在说话时,哪里轮得到你插嘴?你家主子就没教过你最基本的规矩吗?”苏汐月训斥了雪云,又立刻扭头看向苏徽音,“姐姐应该不会怪我替你教训丫头吧?不过姐姐对下人未免太好了,宠得他们忘了规矩。”
苏徽音可以对苏汐月的所作所为视而不见,却不允许有人跑到自己的地界来撒野。
她倏地起身,一把揪住苏汐月的手臂,“苏汐月,你别忘了,你还没有过门,孩子是一个名不正言不顺,和太子殿下暗通款曲,珠胎暗结之辈,谁有允许你跑到这里来,对我的人指手画脚?”
这段时间苏徽音实在太淡漠,好似世间所有事情都无法撼动她了,苏汐月没想到苏徽音居然会为了雪云,当着下人的面说这种话。
她被气得胸口剧烈起伏,脸色铁青,刚准备骂回去,余光就瞥见了不远处一抹藏青色衣角。
眼珠子滴溜一转,苏汐月立刻换了副面孔,反手抓住了苏徽音的手。
“姐姐,你要怪就怪我吧,千万不要怪我太子殿下,我真的太爱殿下了,没办法跟他分开。”
“就当是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,姐姐,你就饶恕我,有任何不满都可以对我来,我绝无怨言。”苏汐月说着委屈垂泪,声音哽咽。
苏徽音黛眉微蹙,还有些愣怔时,就看见封煜大步流星朝着这边走来。
她的脸色彻底阴沉下去,懒得在这里看苏汐月做戏,试图将手臂抽出来时,苏汐月就朝着后面扬去。
“啊!”
在苏汐月即将跌倒时,封煜眼底满是惊慌,加快步子跑过来,毫不客气地推开苏徽音后,搂住了摇摇欲坠的苏汐月。
苏徽音被撞开,腰腹撞在石桌上,疼得她眼前一黑,克制不住溢出一声闷哼。
封煜听见了,全然不管,而是担忧地看向苏汐月。
“汐月,你没事吧?有没有受伤?”
苏汐月窝在封煜怀里,可怜兮兮地瞥了眼苏徽音,“殿下,我没想到姐姐恨我至此,居然想要害死我们的孩子,若不是殿下即时赶到,我……我恐怕已经……”
她掩面而泣,哭到不能自已。
封煜瞳孔骤然一缩,冷着脸看向苏徽音,“苏徽音,孤没想到你居然是个毒妇,竟然妄图害死孤和汐月的孩子,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面目可憎了!”
面对指责,苏徽音没有辩解,只是捂着疼痛难忍的腰腹,缓缓直起身。
不用看也知道,那里肯定已经青紫一片。
封煜等待良久,等待着苏徽音解释,只要她愿意解释,这件事就可以过去。
可等待良久,也不见苏徽音辩解,他对苏徽音失望透顶。
“苏徽音,难道你就不打算给孤一个解释?”封煜质问。
苏徽音这才抬眸看过来,眼神中无波无澜,封煜看见莫名心中一慌。
“殿下想让妾解释什么?妾说并未做过这种事,殿下就会相信吗?”苏徽音反问。
封煜噎住,有些恼羞成怒,“你做出伤害皇嗣的事情,你还有理了不成?”
回应他的依旧是冷漠和疏离,封煜气急败坏,冷笑道:“看来是孤太纵容你,那今日就重责你二十大板,让你长长教训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