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时盛老夫人端坐在正厅,脸上没有一丝笑意。
虽说太子殿下过来她不宜出面,可刚才园子里发生的事情,她早就由仆人转述尽数知道了。
盛老夫人掌家多年,自诩识人无数,可陆蔓蔓的表现,却是让她不由得吃了一惊。
莫非这对母女没有那么简单?
这次,盛老夫人早早让人准备了糕点水果,以此表示重视,也打算趁机打探一下那位不曾露面的女婿。
正当她想派人过去催一催时,外边便传来了盛禾荷的声音,“母亲。”
话音刚落,又是一道脆生生的声音,“外祖母。”
“行了,都自家人。”
盛老夫人摆了摆手,示意母女二人坐下。
盛禾荷没有怠慢,一丝不苟地同盛老夫人行礼,这才小心落座。
陆蔓蔓琢磨了一会儿,到了盛老夫人面前乖乖问好,学着娘亲的样子,有模有样地行礼,“外祖母,蔓蔓给您请安了。”
盛老夫人见她如此规矩,脸上带了笑意,“不必多礼,快赶紧坐下。”
虽说她对陆蔓蔓的第一印象并不好,可奈何陆蔓蔓一鸣惊人,就连太子都对其另眼相待,所以盛老夫人多少也有所改观。
如此聪慧的小姑娘不懂礼仪,一看就是她爹没怎么好好教,要是从小在太傅府长大,那以后还得了?
盛老夫人这么一想,也就更瞧不起那位素未谋面的便宜女婿了。
不过她面上不显,开口问道,“荷儿,之前太过匆忙,娘也没问过你,蔓蔓她爹怎么不一起过来啊?”
一听这话,盛禾荷心里咯噔一下,知道这是陆蔓蔓太过显眼,让这太傅府上下怀疑起了夫君的身份。
不过她早有对策,轻声道,“娘您有所不知,夫君家里还有几十亩地,他若是离开了,这地也就荒了。”
“这样啊……”盛老夫人又是问道,“那蔓蔓的丹青之术,当真和她爹学得?”
盛禾荷暗道不好糊弄,只得赶忙解释,“回母亲的话,我那夫君的祖父是前朝的官吏,这些年家道中落,勉强算是诗书传家。”
盛老夫人点了点头,算是认可盛禾荷的说法。
其实想来倒也正常,寻常农家倒是没这个条件,要是换作破落的读书人家,这一切就解释得通了。
盛老夫人厌恶那亲家之余,也是心疼起了盛禾荷。
“来人……”盛老夫人示意徐嬷嬷,把东西拿上来,“以后你免不了要出门,若是没些穿戴,倒是显得咱们家苛待你。”
“多谢母亲。”
盛禾荷接过盒子,刚一打开表情就有了细微的变化。
而陆蔓蔓好奇地看向盒子里,一脸疑惑道,“外祖母,这些首饰还不如娘亲头上戴的,您是不是拿错了?”
“蔓蔓,不能这么说话,赶紧认错!”
盛老夫人听到这话,一瞥盒子的首饰,脸上的笑容僵住了。
太傅府虽说比不上皇室,可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一品大员,平日里那些吃穿用度并非寻常官员可比。
至于盒子里那些首饰,盛老夫人虽说没有精心挑选,可库房里哪有这种垃圾成色的东西?
细看之下,盛老夫人面色尽是阴沉。
什么人这么大胆?好端端的金子变成了银子,就连上边的珍珠都变成残次品!
“这群混账东西!”
盛老夫人本来还想着恩威并施,好好敲打一下盛禾荷母女,没想到她堂堂太傅夫人,当着小辈的面,居然丢了这么大的人。
她越想越气,咬牙切齿道,“来人,把负责采买的狗东西,给我抓过来问话!”
徐嬷嬷知道主子的脾气,见盛老夫人气成这样,二话不说,就把负责采买的刘管事带了回来。
刘管事一进门,还不等盛老夫人问话,跪在地上一阵磕头,“老夫人,老奴猪油蒙了心,这才动了中饱私囊的心思啊!您怎么责罚老奴都成!”
“你在府上待了二十年,也算是老人了。”
盛老夫人挑着眉毛冷冷道,“你这是把我当傻子吗?若是你一人贪墨,难道不赶紧逃跑,还在这等死吗?”
刘管事像是被拆穿了心事,虽说害怕得浑身颤抖,可依旧嘴硬,“老夫人,一人做事一人当,库房里那些首饰,我都老奴掉包的。”
这话彻底惹怒了盛老夫人,她厉喝道,“好一个一人做事一人当,那我问你银子呢?”
刘管事强忍着颤抖,咬牙道,“都花了!”
“都花了?你这是信口胡说!”盛老夫人一拍桌子,暴怒道,“库房里那些首饰最少也得有几百两,换成现银都够买你的命了!你说花了就花了?你若是不说实话,就去找金铺和钱庄对峙,总能查个明白!”
刘管事面如死灰,“老夫人,老奴愿意以死谢罪!”
说罢,他就猛地起身,打算一头撞死在墙上。
盛禾荷见刘管事一心寻死,不露声色的向前伸脚。
只见那刘管事一个趔趄,转眼就摔了个狗啃屎。
“还看着干什么?”盛老夫人怒道,“赶紧把他绑了,押去柴房好好看着。”
末了,盛老夫人一脸疲惫道,“荷儿,刚回来就让你看笑话了。”
“母亲这是哪的话?”盛禾荷收下盒子,认真道,“正所谓礼轻情意重,母亲这份心意女儿收下了。”
见陆蔓蔓还要说什么,盛禾荷示意她闭嘴,起身道,“时候不早了,女儿和蔓蔓就先回去了。”
两人走了没多久,盛太傅便笑着进来,“夫人,咱们盛家可捡到宝啦!”
盛夫人有些纳闷,刚要问起,就见盛太傅展开手中的画,“你看看,这是蔓蔓画的!假以时日,完全可以开宗立派啊!”
盛老夫人起初听仆人说起,还以为多半带了些吹嘘,可她看过那幅画之后,满脸都是震惊之色,加上盛太傅这般称赞,内心的震惊不比他要少多少。
于是,将盛太傅送去书房后,盛老夫人冷冷道,“徐嬷嬷,你岚儿给我叫来。”
另一边,盛禾荷带着陆蔓蔓往小院走。
陆蔓蔓拉着娘亲的袖子,不解道,“娘亲,你为什么不让我说话啊?那个刘管事明显就是替罪羊!”
“蔓蔓真聪明!”盛禾荷笑了笑,眼神看向远处,“有些事不必非得说出来,你外祖母可精明着呢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