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人将我团团围住,似打量、似探视,错落的目光中皆有惊愕,这些人里都是熟面孔,但三年过去,也都生了。
当年被赶走,周家是给了我那个酒鬼父亲钱的,也托他好好照顾我。
她们还以为,这些年我过得不差,对于我这副模样属实是没想到的。
“这不是周大小姐吗?”女人嗓子尖锐,轻声慢调地嘲讽完又改了调子,“呸呸呸我忘了,咱们眼前这个就是个冒牌货。”
一阵哄笑过去,另一人接话。
“怎么,你是来找京耀哥的,知道自己这副模样勾搭不上段寒成了,就退而求其次?”
“薇薇,你说什么呢,就她这个样子,搭上京耀都是高攀。”
“你倒是提醒我了,她就是个不要脸的货色,当年段寒成看不上她,她就找人绑架向笛,害她没了命……”谷薇瞪着方元霜,似是要剜了她,嘴里不忘大声宣扬着,“你怎么好意思还活着?”
我嗫嚅了下唇,黯淡的眸中划过恐惧,当年段寒成掐着我的脖子,也问了同样的话。
那时我曾哭着否认,竭力澄清自己也是受害者。
可段寒成不信。
没有人信。
法庭上绑匪指控我,父母怀疑我,律师拿出铁证,让我百口莫辩,过去是,今天也是。
“怎么不说话,哑巴了?”
“心虚的吧?”
风将雨吹进来,打湿了半侧衣物,我站在寒风下,除了接下了这份控诉,别无他法,“是我不对,是我的错……”
话一出,谷薇几人都愣了,曾经那样高傲的人,竟然这样低声下气同她们言语,难以置信更多。
正了色,谷薇哼笑一声,“现在知道是自己的错,当初在法庭上怎么不承认?”
没有争辩,我被推了两把,身子跌入雨中,摇摇欲坠。
看不到我的反扑,失了趣味性,楼上段寒成按灭了烟,正要坐回去,楼下的争执激烈了些,大约是被我唯唯诺诺的样子激怒,谷薇抬手便打在了我的脸上。
周嘉也顿时站直了,等着我的反应,可我只是捂着自己的脸,没有动,谷薇抓着我的胳膊一推,让我往后摔着滚下了台阶,会所旁的保安被惊动,围了上来。—
好在伤得不算严重,摔一跤,挨一巴掌,比起向笛一条鲜活的人命,还是轻了许多。
我浑身湿透了,瑟缩在车子后排,身边并排而坐的人是段寒成,我们一个云淡风轻,舒展淡漠,一个凄楚灰败,犹如丧家之犬。
完全不像是该出现在同一空间的人。
车子里是备着毛巾的,段寒成没有拿给我,或许我开口求一求他,他会大发慈悲。
就像小时候那样,我拽着他平整的西服袖口,娇嗔着:“寒成哥哥你帮帮我嘛,就一次……”
可他不知道。
长久得不到回应的求助是会令人死心的。
哪怕再次拥有了博同情的机会,我也不会再开口了,南墙撞多了,是会疼的。
“嘉也去找徐京耀了,我送你回去。”段寒成开口撇清干系,跟我坐在同一排,中间却好似相隔很远。
我用上了比他更加疏离的口吻,“其实……我可以自己回去的。”
这下倒成了他自作多情了?
段寒成嘴角是自嘲的弧度,“这是嘉也的嘱托。”
言外之意,不是他要多管闲事。
“我知道的。”
段寒成没有看我,抬了抬脸,微茫的视线折射而去,每句话都是我蓄了极大的勇气的,“我知道,你不会想要再跟我见面,过去是我不懂事,犯下了许多错误,给你造成了许多困扰,那种错误,我不会再犯了。”
“那种错误?”段寒成转过脸,“是指?”
又低下了头,我轻声:“喜欢你。”